如果默認,沈家穎在與他的婚姻之内懷孕了,無論離不離,這個孩子都會被大家認爲是他的。無端端多出一個兒子來,這真的好嗎?對他好嗎?對那孩子好嗎?
阮濱深深地歎着氣,這婚要離,難了。他現在有點後悔沒把離婚的事情早早辦了。
幾個月前,他因爲工作上的事去了一趟杭城,那次,他查到夏至新的住址,偷偷去去。他見到了夏至,同時也見到了送她回去的周浩林。
夏至親口告訴他,她與周浩林已經在一起了,那個時候,他幾乎絕望。
所以年前,他一直沒有跟沈家穎提起離婚的約定,一來确實工作太忙,見不到沈家穎,二來他若離了婚,免不了又被家裏催婚,不如就這麽過着,反正夏至都已經有新的生活了,他怎能再去打擾?!
誰料想,他爸因爲腦梗而半癱瘓了,離了那個位置,自然就失了權力。他爸現在基本上不管事,這樣一來,對他來說反而壓力小了。當然,他盼着父親早日康複,他更希望父親永遠都健健康康的。
昨天接到沈家穎的電話,她說她懷孕了,他當時就覺得這件事變棘手了,今天回來一談,果然,事情遠比他想象中還要難辦。
沈家穎那麽一個孤傲高冷的人,流着眼淚低聲下氣地求他,她若不是真的走投無路,大概也不會這樣求他吧。
他和沈家穎,都深受着家庭的影響,甚至可以說是擺布和控制,沈家穎要想光明正大地生下這個孩子,目前來說,真的隻有這個辦法。
那麽,他該不該幫這個忙呢?他若是幫了,他以後就無緣無故多了一個孩子。以後,這個孩子好好的,他享不到一點好處,可但凡這個孩子有一點不好,就是他的錯處,子不教父之過啊。
在車裏,他忽然接到了江浩的電話,他趕緊接了起來,“阿浩,你給我打電話真是太難得了。”
“案子辦完了,該抓的人一個不落。”
“那太好了,陳敬業呢,他沒事吧?”
“沒事,大家都沒事,法院正在排期,不久就會公開審理。這案子牽涉到喬心唯的父親,我想,她應該會回來。”
阮濱聽了也很興奮,前前後後好幾年了,阿浩爲了這個案子犧牲了好多,這下終于好了。他問道:“能聯系到喬心唯?”
“這我不知道,我要出庭作證,所以暫時不能離開都城,那天她若出現最好,她若不出現,我也會去找她。”
“阿浩,太好了,把她哄回來,好好補償她。”
“那是當然??對了,陳敬業這幾天應該也會回來,到時候他也要出庭作證,你呢,最近忙不忙,到時候能不能出來聚聚?”
阮濱義不容辭地說:“再忙也得抽出空來啊,我們三個多久沒聚了!确定了時間通知我!”
“好。”
挂了電話,阮濱的心情好了一些,很久沒見到喬心唯了,他也很想見見她。阿浩和心唯經曆了這麽多波折,他真心地希望他們能破鏡重圓。
提到了喬心唯,他不免又想到了夏至,倘若他當初能有阿浩那份魄力,那麽或許,他和夏至也不至于分開了。
——
杭城的春天,是一個多雨的季節,那淅淅瀝瀝的毛毛細雨,猶如剪不斷的愁思,一下就是好幾天。
自從阮濱離開之後,夏至的生活又恢複了平靜,每天朝九晚五的工作,一成不變。
跟唐思甜的聯系也少了,畢竟有周浩林在。有時候,她享受這種平靜,可有時候,她真怕自己一生都這麽平靜下去。
于是,她又開始了徒步旅行,這個團隊,以前是唐思甜帶她加入的,現在唐思甜在家養胎,她就一個人去參加。
在徒步社團裏,夏至認識了許多高校的大學生,她們洋溢着青春的臉蛋,或笑或鬧,看着她們,她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四月的某天晚上,夏至洗漱完畢正準備上床睡覺,手機QQ忽然進來了一條信息——“夏至姐,這個周末我們打算去XX山,兩天一夜,包吃住,你有興趣不?”
以前每回出去徒步旅行都是自費,頭一回遇上包吃住的,夏至問了一句——“包吃住?誰包?”
劉宇欽神神秘秘地回道——“反正有人包,就問你去不去。”
夏至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好,算我一份。”
聯系她的人正是她在徒步社團裏認識的大學生之一,一個相當有領導風範的組織者,劉宇欽,聽說,她還是她們大學裏學生會的會長,很有能力的一個小姑娘。
她跟她們出去過幾次,一般都是杭城周邊的小城鎮,這次去的XX山,算是比較遠的山區,聽來很有挑戰性。
那天早上,夏至早早就來到了集合地,一輛大巴車,坐了三分之二的人,很多都是學生,與其說這是社會團體,倒更像學校社團。
“夏至姐,坐這兒,我幫你留了位置。”劉宇欽一見她,就熱情地招呼道,“要開兩個多小時才能到,坐前面舒服一點。”
“好啊,謝謝。”
“謝什麽,要說謝,我還沒謝謝你給我的考研資料呢,多虧了你的資料,我才能順順利利考上研究生。”
夏至笑笑說:“嗨,我整的資料都是過時的,能考上那都是你自己的努力。”
說起來也是有緣,劉宇欽學的專業也是金融,跟她是一樣的,所以劉宇欽把她看做良師益友,十分尊敬她。
“這次一共有多少人啊?”
劉宇欽頗爲自豪地說:“在我的号召下光我們學校就26個人,還有其他的上班族,這車上一共38個人。還有另外一輛車是從S市出發的,也有30多個,所以這次隊伍龐大。”
“這麽多人,到時候安排得過來嗎?”
“你放心啦,我們有堅實的後勤部。”劉宇欽湊到她的耳邊,小聲地說,“這次是有大老闆秘密贊助的,包了吃住,所以人特别多。”
夏至好奇地問:“誰?”
劉宇欽隻是笑笑,不肯說,“反正就是一個大老闆喽。”
夏至用手肘推了推她,追問道:“别說是你親戚,或者男朋友啊?”
劉宇欽捂着嘴笑,一臉的害羞,“停停停,你别再問了啊,反正不是男朋友,一切還是未知。”
這樣的回答,即使她不說明,夏至也能猜到幾分,她鼓勵着說:“加油啊,我當你的精神支柱。”
“夏至姐,你别取笑我了。”
“沒有,我認真跟你說的,趁現在年輕趕快找個對象,别跟我似的。”
劉宇欽挽着她的手腕,大大方方地說:“甯缺毋濫。”
夏至歎了口氣,她并非歎氣劉宇欽的話,而是爲自己歎氣,想不到,她如今也會說這種話,這話可是她媽常常對她說的啊。唉,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年紀上去了,已經不再是小姑娘了。
兩個小時之後,大部隊順利到達了目的地,另外一輛從S市出發的車也到了,兩班人馬彙合,成了一支更大的隊伍。
他們都是因爲同一個興趣愛好而聚集在一起。
人很多,劉宇欽給大家分發了路線圖和規劃表,并且再三叮囑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
今天他們爬的是東邊這座山,來回預計需要10個小時,回到這裏會是後半夜,所以每個人都要帶足吃喝。
明天十點集合,出發去西邊那座山,來回大概隻要4個小時,之後就是大家的自由時間。
最後就是下午六點,在原地集合,回城。
夏至拿着規劃表看着,一目了然,不單行程安排得很詳細,還明确了各組的負責人已經聯系方式,最重要的是,連醫療隊、救援隊都有,非常的專業。
她真是佩服劉宇欽,小小年紀就能組織這麽大的活動,将來肯定是做大事的料啊。
劉宇欽:“大家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嗎???如果沒有問題,那就出發吧。”
一切準備完畢,七十多人的大部隊,浩浩蕩蕩地向大山挺進了。
走了半程,天色漸暗,山路更加難行,許多人都放緩了腳步,歇息一會兒繼續上路。
山裏的溫差比較大,天一暗,氣溫就開始驟降,再加上霜露濃,就更覺得陰冷了。
雖然如此,但大家一個個都滿頭大汗的,一個跟着一個往前走,互相鼓勵,互相扶持。
劉宇欽忽然問:“夏至姐,你可以嗎?”
夏至喘着粗氣,說道:“你都可以,我爲什麽不可以?!我看起來像不可以的樣子嗎?”
劉宇欽:“我從小就每天晨跑,哪像你們白領,隻知道坐辦公吹空調。”
夏至:“就沖着你這句話,我怎麽着也得爲白領争口氣啊,我可以,繼續走。”
以前徒步旅行,走的都是平地,可今天是山路,這山是相對比較平緩的山,但怎麽說也是山路,總有崎岖難走的地方。再加上路程長,時間長,大家的體力消耗都很大。
半夜兩點,夏至終于跟着劉宇欽她們走下來了,遠遠地看到了旅館的燈光,她終于松了一口氣,雙腳已經發軟,肚子早已餓扁。
“累死我了,終于回來了。”夏至擦了一把汗,又熱又冷,她暗暗心想着,這幫小年輕真是體力好啊,她們這組,就她累得跟狗似的喘粗氣。
到了旅館,住下,夏至和劉宇欽一個房間,夏至倒在床上一動都動不了,劉宇欽還捧着手機聯系各個組長,以确保所有人員安全返回。
“姐,你累你先睡吧。”
夏至隻是“嗯”了一聲,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迷迷糊糊之中,她好像聽到劉宇欽在說,那個贊助這次活動的大老闆,也是社團的成員之一,也參加了這次徒步登山活動,隻是分在了别個組。她還說,明天一定要找個機會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