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林恍然大悟,夏至一直冷冷的,一副不上心的樣子,但是,她并不糊塗。
“周浩林,在我家吃火鍋那天,我已經跟思甜說了這件事,我一直很在乎你們的情緒,怕你們覺得對不起我,其實你們不用這麽想,真的,我很好。”
周浩林簡直無地自容,自己的女朋友,面對自己的背叛竟然說她很好,而自己的好朋友,明知道這件事已經揭穿,卻唯獨把他蒙在鼓裏,要他像一個傻瓜一樣猶豫着矛盾着痛苦着。
他啞然失笑,抓了抓頭發說:“原來你們已經通過氣了啊,夏至,爲什麽不早點告訴我你已經知道了,吊着我很好玩是不是?你是不是一直在等我向你坦白?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啊?”
夏至有些着急了,腳步也停了下來,她說:“我隻是想等你們把感情理清楚了再來告訴我。周浩林,其實我也覺得對不起你,在我知道這件事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對你的感情根本就不是愛情,對不起。”
如果不是自身的風度,周浩林可能早就抓狂了,他轉身背對着夏至,不想讓他看到他此刻猙獰的表情。
夜風吹來冷飕飕的,這裏并不适合談情說愛,也不适合談分手。
夏至看着他的背影,肩膀一起一伏的,看得出來,他正在盡力地調整自己。夏至心裏也很難過,周浩林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她希望他們都能夠平和地面對和處理這件事情,過去了,以後都會好的。
好一會兒,周浩林才調整過來,轉過身來的時候,他的眼眶紅紅的,他說:“夏至,不管怎麽說,這件事都是我對不起你在先,既然你知道了也好。在我跟唐思甜發生關系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們兩個已經走不下去了。”
說着,周浩林輕輕哽咽起來,他在強忍着流眼淚,“但是夏至,你要知道,我爲此事懊悔不已,這段時間以來我都感到很内疚,也很痛苦。我愛你,但是我卻抓不住你,夏至,如果我比他先遇到你,你會不會愛上我?”
夏至當然知道周浩林口中的“他”指的是誰,她點點頭說:“會。”并非安慰,也并非欺瞞,如果沒有阮濱,一切皆有可能。
周浩林深吸一口氣,張開雙手将她摟在懷裏,這或許,是他們最後一次擁抱。夏至也緊緊摟着他,她的淚點低,兩行眼淚刷刷耍地往下淌,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就此錯過,也是他們無緣。
“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我一直享受着你對我的好,享受着你爸媽對我的好,而我卻不能夠給你你想要的感情,這對你是不公平的。周浩林,思甜心裏有你,你不要心裏隻記着我,你應該看看思甜。”
周浩林不再回應什麽,他緊抱着她,他們都感覺到了彼此的真誠。
如果你愛的人,正好也愛着你,那是一件多麽幸運而又幸福的事情,可這個世界上的感情總是不按規矩出牌,他愛她,她愛他,他又愛着她。
夜色茫茫,路燈下,冷風中,周浩林低頭吻住了夏至的嘴唇。這一次,夏至沒有推開,他們都知道,這是一個告别之吻,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以後一個人了,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麽事就給我打電話。”
夏至笑了笑,如實說:“這恐怕很難,如果你成了思甜的男朋友,而我又是你的前任,如論如何我都應該消失的。”
周浩林皺起了眉頭,婉轉地說:“那你可以找唐思甜,你們是最好的朋友。”
“呵呵,你放心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周浩林還是不忘叮囑,“做人應該往前看,放下他吧,你要有自己的生活。”
夏至鄭重地點點頭,“嗯,我知道,但是??我左右不了。”
周浩林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我跟思甜可能會結婚。”
這倒是令夏至很詫異,她隻知道思甜心裏有周浩林,卻不曾想他們這麽快就要結婚,而且還是從周浩林嘴裏說出來的。
“思甜她??懷孕了??”
夏至恍然,原來如此,“那我衷心地祝你們幸福。”
周浩林已不想再說什麽,點了點頭,他想,無論這個孩子能不能保住,他都應該負這個責任,因爲他是一個男人。
那天晚上,夏至沒有讓周浩林送,她堅持自己打車回去,周浩林隻能目送她。看着漸漸遠去的車燈,周浩林紅了眼眶,溫熱的淚水模糊了視線,他想,或許他以後再也不會如此深愛一個女人了。
夏至回到家,心裏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失戀嘛,總是會難過的,特别是想到還得給家裏的父母交待。她答應了母親今年過年把男朋友帶回去,可是臨到過年了,男朋友卻沒有了。
想了想,她還是給唐思甜打去了電話,“喂,思甜,在幹嘛呢?”
“在家,沒事可做啊。”
夏至開門見山地說:“今天周浩林跟我坦白了,我們和平分手了。”她聽到了電話那頭唐思甜深深的喘息聲,可能有些驚訝吧,她又說,“周浩林說你懷孕了,這是真的嗎?”
唐思甜沉默了一下,輕輕地“恩”了一聲,又緊接着說:“對不起,夏至。”
“不要再跟我道歉了,我早就說過我沒事。思甜,周浩林是個負責任的人,我相信他會對你和孩子負責任的。現在輪到我跟你說了,不要錯過這麽好的男人,懂嗎?”
“我懂,但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我不希望他僅僅隻是爲了孩子而跟我在一起,他心裏有你。”
“思甜,你不要這樣想,如果兩個人能有幸結爲夫妻,再有幸能夠擁有一個共同的孩子,都要好好珍惜。我跟周浩林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接下去該怎麽走,你們都商量着來,你千萬不要任性,也不要鑽牛角尖。”
“恩,我知道該怎麽做,但是孩子能不能保住,還得看天意。”
“什麽意思?”
“有點見紅,我去醫院查了,孕酮過低,還沒有胎心,醫生說現在保胎毫無意義,隻能看天意。”
“那你好好休息,放寬心,我相信孩子會堅強的。”
“但願吧。”
“晚了,你早點休息吧。”
“恩,好。”
挂了電話,夏至感覺這件事情才終于落下帷幕,她整個人都輕松了。以後跟周浩林就是徹徹底底的陌生人了,隻有這樣,她和唐思甜的友情才有維持下去的可能。
在公司,劉陽調侃夏至,“最近怎麽不見周主任來接你了?你們不是才開始交往麽,這麽快就過了熱戀期?”
夏至坦然地回答道:“我們分手了。”
“額??”劉陽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不單單是她,連着辦公室其他兩位,都困惑不已。
“對不起啊夏至,我真不知道。”劉陽道歉。
“沒事兒,又不是什麽大事,我不說你們怎麽會知道。”
年長的張清好心詢問道:“夏至,什麽時候的事?你們兩個不是一直都好好的麽?”
“就是上個星期的事,是啊,我們一直都好好的,可能是太平淡了吧,我們還是選擇做回朋友。”
陳北婷惋惜地歎了口氣,安慰道:“既然分了就往前看吧,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要過幾十年呢,戀愛的時間那麽短,就要激情澎湃一點,一定要找個心意相投的人。”
張清:“哎呀,過日子哪那麽多激情澎湃的事情,過日子本來就是平平淡淡的,你們都還年輕,總談什麽情啊愛的,跟一個人處個五年十年的,再多的激情都成了親情。”
張清總是以一副過來人的姿态跟她們這幾個小輩說教,夏至和劉陽還沒結婚,對婚姻沒什麽概念,陳北婷隻是感歎婆媳關系太難處。
正聊着,外面走廊裏忽然走過幾個人,劉陽的餘光就那麽一掃,就驚呼出聲,“哇,今年肖總來了,我要去看看。”
劉陽就是一個花癡,還是一個外放的花癡,見着肖總,魂都丢了似的。
夏至好奇地往外看了看,那個就是公司的大老闆肖南,他往辦公室的老闆椅上一坐,何李都是卑躬屈膝的,另外幾個主管也都放下手裏的工作向大老闆的辦公室去了。
上一回,夏至隻看了個背影,這次,她透過窗戶遠遠地看了個模糊的正臉,也不知怎麽,她竟然不自覺地聯想到了阮濱。肖南和阮濱,這兩人長得一點都不像,但那份儒雅的氣質卻十分的相似。
陳北婷取笑她,“夏至,難不成陽妹的花癡病也傳染給你了?”
夏至收回視線,不好意思地回到座位上,“才沒有,我對已婚人士可不感興趣,我隻是在看陽妹要做什麽而已。”
“陽妹在做什麽?”
夏至笑笑,“她搶了秘書的活兒,給大家夥兒泡咖啡倒茶呢。”
正說着,劉陽拿着一個托盤,給辦公室裏的姐姐們送來了咖啡,一人一份。
陳北婷調侃道:“呦,陽妹,還有我們的份?”
“是啊,泡多了。”
“怎麽不在大老闆辦公室當小秘啊?”
劉陽撅着嘴,不悅地說:“大老闆讓我出來,他們要商量事。”
大家笑了起來,張清說:“陽妹,你花癡誰都行,花癡大老闆有什麽意義,他都結婚了。”
“肖總長得帥我就多看一眼喽,我就喜歡長得帥的男人,我還喜歡吳彥祖呢,吳彥祖不也結婚了麽?!”
“你一個未婚小姑娘,總說喜歡誰喜歡誰的,害臊不?”
“哎呀張姐,你真是多慮了,我僅僅隻是喜歡看帥哥而已嘛,但是出格的事兒我是不會做的。咖啡你們到底要不要喝啊?不要我就端隔壁去了。”
“要,要,要,謝謝陽妹。”
很多時候,夏至其實挺佩服劉陽的,喜歡什麽就做什麽,直爽、熱情、奔放,不拘小節,卻又知道底線在哪裏。而她,總是壓抑着自己,不敢面對,不敢承認,還總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