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十一月來臨了,夏至是看到那鋪天蓋地的“雙十一”廣告,才意識到時間過得如此之快。
她是滿心期待過年的到來,而阮濱,越來越大的危機感席卷全身。
面對毫不知情的夏至,阮濱牢牢地壓抑着内心的苦悶,敏感的她有時候也會看出點什麽,問他怎麽了,而他,除了搖頭之外,隻能僞裝着很開心。
那天,晚飯過後,兩人一起到小區附近的超市買東西,阮濱負責推車,夏至負責挑東西。
“這個西紅柿好,新鮮??土豆還是買這種吧,一斤便宜兩塊錢呢??不就是猕猴桃麽,非得叫奇異果,真是醉了,算了我們還是買甜橙吃吧??”
看着夏至邊走邊挑的樣子,阮濱覺得她越來越像家庭主婦了,他很珍惜跟夏至在一起的每一天,也越來越享受這種被照顧被溫暖的小日子。
“小至,過來。”阮濱忽然叫她。
“啊?”
“過來。”
夏至莫名地走近,“怎麽了?”
阮濱低下頭,蜻蜓點水般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笑着說:“沒怎麽,隻是想親你一下而已,你要是有意見,可以親回來。”
夏至翻了翻白眼,說:“大庭廣衆之下注意一點形象好不好?”話雖然這麽說,但是她的嘴角止不住的笑意,左右看看沒人,她踮起腳尖,快速地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
阮濱得意地笑了起來。
夏至捂着嘴跑開了,也大笑起來,回頭再看看阮濱,兩個人都覺得好傻。
這一幕,碰巧被不遠處的周浩林給看到了,他愣愣地停在原地,久久才反應過來。
阮濱不經意間轉頭,正巧迎上周浩林的目光,他立馬收起了笑意,變得嚴肅起來。
夏至納悶了,問道:“怎麽了?”她一邊問,一邊朝阮濱看着的方向看去,刹那間,滿臉通紅。
周浩林伸出手,笑着朝他們揮揮手。
既然看到了,總不能當做沒看到吧,于是,阮濱拉着夏至大大方方地走了過去。
“阮總,幸會幸會,”周浩林推着車,也正在采購,隻不過偌大的推車裏隻有一支牙刷,“我剛來,沒想到就遇到了你們。”
阮濱恢複了工作時的樣子,說:“是麽,我們差不多已經買好了。”
可不是,他們的推車裝了半車,有蔬菜水果,也有瓜子啤酒,還有一盒比較顯眼的東西,很安全的東西。
夏至紅着臉說:“真是好巧,呵呵呵。”她光會傻笑。
周浩林說:“看到你們在一起,我真是挺詫異的,我最近跟你們公司接觸蠻多,怎麽一直沒有聽說過啊。”
夏至不好意思極了,解釋說:“我們在公司還沒有公開,所以??”
周浩林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恭喜啊??阮總,夏至是個好女孩,你真幸運。”
阮濱别有用意地說了一句,“謝謝,我也覺得我很幸運,而且很幸福。”
夏至:“我們差不多買全了,先走了,再見。”
周浩林:“好,我還得再逛一下,再見。”
阮濱一手推着車,一手拉着夏至,兩人步調一緻,慢慢地往收銀處走去。周浩林不自覺地笑了笑,終于解開了一直以來深埋心底的謎團,原來夏至喜歡的人就是阮濱,那麽,他确實自愧不如,服了,是心服。
走出超市,阮濱拎着兩大袋子,夏至想分擔一下,他都不讓。
“小至,問你一件事你一定要老實告訴我。”
“什麽?你問。”
阮濱抿了一下嘴唇,認真問道:“如果我們沒有在一起,你會不會跟他在一起?”
夏至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大笑起來,“别問這種假設性的問題好嗎,你這樣問我隻會認爲你是在吃醋哦。”
“我認真的,你好好回答,不許騙我。”
看他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夏至就變認真了,她說:“當然不會了,我又不喜歡他幹嘛跟他在一起。”
“他真是一個不錯的小夥子,我看得出來他也挺喜歡你的,如果你選他,他會讓你過得很好。”
“你怎麽了今天?怪怪的,幹嘛呢,你覺得我現在過得不好嗎?”
阮濱轉移了話題,說:“好了不說這些,咱兩比賽吧,我拎着這兩大袋子,你空着手,看看誰先跑到公寓樓下。”
“好啊,比就比。”夏至挽起了衣袖,蓄勢待發,“1、2、3,跑!”
兩人在熱鬧的大街上跑起來,阮濱拎着兩大袋子,卻一點都不遜色,反而是夏至,最開始的沖勁就堅持了沒幾秒,後面越來越慢。
“快啊,快啊。”阮濱輕輕松松地跑在前面,回頭給她加油打起。
夏至咬緊牙關跑着,可怎麽都追不上他。
他搖着頭說:“小短腿的悲哀啊。”
“哼,你腿長了不起啊。”
“對了,我腿長我驕傲。”
夏至掄起拳頭要打他,兩人一個追一個跑,好不開心。
回到家,剛進門,阮濱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個時候打他手機的,八成是他媽。
他放下袋子,沖沖走向陽台,“小至,你整理一下啊。”
“哦,好。”夏至看他跑着去了陽台,心裏難免失落,誰的電話,連聽都不許我聽?
夏至将袋子裏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整理歸類放好,她時不時瞄一下陽台,隻見阮濱好像很生氣地在說什麽,他在跟電話那頭的人争論。
打了大概十多分鍾吧,阮濱就挂了電話,但他并沒有進來,而是拿了根煙開始抽,一根接着一根抽。
夏至整理完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她一遍一遍地按着遙控器一遍一遍地轉台,心思完全不在電視上。
她不知道阮濱怎麽了,很長一段日子以來,他都這樣。前一秒還很開心着,接了電話就争吵,然後就是一整晚的郁悶。
她問起,他就是說不能告訴她。
半個小時之後,阮濱進來了,濃濃的煙味,“我先洗澡。”說完,他轉身走去了洗手間。
夏至走到陽台上看了看,地面上有五個煙蒂,這短短的半個小時,他就抽了五根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難免好奇。
浴室裏霧氣迷蒙,夏至輕輕地推開門進去,阮濱正在洗澡,熱水嘩嘩地流着,沖刷着他精壯的身體。
“我能進來嗎?”
“恩。”
夏至推開淋浴房的門,阮濱一把就将她拉了過去,沖着水,他深深地吻着她。
“嗯??”夏至整個被沖到了水,眼睛裏鼻子裏都是,她不得不反抗,“水??沖進我眼睛了??咳咳咳咳咳??”她嗆了一口水,猛烈地咳嗽起來。
阮濱覺得抱歉,趕緊給她拍背。
夏至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說道:“濱,我知道你不能告訴我,但我還是要問,因爲我很關心你你明白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們一起解決行嗎?”
阮濱不說話,隻是站在花灑下面,任由熱水沖着自己的臉。
夏至渾身都濕了,衣服粘着身體,頭發也都濕了,一根一根貼在臉上。
“脫了吧,我幫你搓背。”阮濱說,他還是不願意回答她的問題。
夏至把衣服脫了,阮濱溫柔又細緻地幫她擦身,他取了洗頭液塗在她的頭發上,細細地幫她洗頭。
她的頭發很長,他想起初見她的時候,她的頭發隻到肩膀,紮着一個小馬尾跟狗尾巴似的,現在紮起來,已經有整整一掌了。
他梳着她打結的頭發,又輕又柔,生怕弄痛了她。
夏至回頭說:“你這樣我隻會更痛,用力一點一下梳下去,給個痛快。”
“那會弄斷頭發的。”
“斷幾根頭發算什麽,任何事想要成功都會有所犧牲的。”
阮濱一咬牙,用力一梳,梳子上卷着幾根斷發,但好在已經梳通了。
夏至将洗幹淨的頭發用皮筋紮了起來,她轉過身來與他坦誠相對,問道:“是不是你家裏的事?”
阮濱不語,隻是定定地看着她。
“你不說就是是了,那我再問你,是不是你父母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阮濱還是不語,眼睛裏面多了幾分哀愁。
“看來我都猜對了。”夏至說,“沒關系啊,我願意面對你的父母,這有什麽呢,隻要我真誠對待他們,他們肯定會接受我的。”
“不是的小至。”阮濱打斷道,搖搖頭說,“不是你說的這樣,真的不是,我還沒告訴他們你的存在。”
“你在開什麽玩笑?”夏至忽然很生氣,真的很生氣,她嚴肅地問,“那你到底在隐瞞什麽秘密?需要這麽瞞着我嗎?”
阮濱二話不說,捧起她的臉就親了下去,夏至奮力反抗,一下一下拍打着他的背。兩人身上的泡沫還沒有沖洗幹淨,滑溜溜的,夏至很容易掙脫掉。
“你别用這招,沒用,不如直接告訴我。”夏至大喊着,“告訴我,告訴我,不要讓我亂猜行嗎?”
阮濱閉了閉眼睛,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咬咬牙說:“不如我們私奔吧。”
“啊?”夏至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的。
“隻要你舍得抛下你的父母弟弟,隻要你不嫌棄我一無所有,我們私奔。”
“爲什麽?”
“不爲什麽,就問你願不願意!”
夏至眨了眨眼睛,溫熱的水濺到她的眼睛裏,有些刺痛,她說:“無論什麽時候,無論什麽情況,我都不會抛下我的父母和弟弟,他們是我的家人,我愛他們,勝過愛一切。”
“也勝過愛我?”
夏至堅定地說:“如果你硬要這麽比較,那我隻能說,是。”
阮濱重重地歎了口氣,他覺得自己能問出這個問題,他簡直就是畜生,不,是連畜生都不如。他快速洗幹淨身上的泡沫,離開了淋浴房。
夏至愣愣的,他怎麽會突然問這麽奇怪的問題呢?他到底怎麽了?
那一晚,徹夜未眠,阮濱是,夏至也是。
夏至不敢再繼續追問,如果再追問,按着以前的經驗,結果就是大吵一架。每次遇到這個問題,都是以吵架告終。而且他今天說的私奔的話題,真的是吓到她了。
房間裏漆黑一片,但阮濱始終睜着眼睛,與父親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這件事始終都要告訴夏至,可他不敢,越是愛她,就越不敢告訴她。
“睡了嗎?”他輕聲問。
夏至動了一下,很快回答,“沒。”
他轉身伸出手來,讓她枕着自己的胳膊,“睡吧,别多想。”
夏至撒嬌,“那你抱緊我,不許松開。”
“恩。”阮濱抱緊了她,兩人相擁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