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周小伊來說,今天就是一場災難。說到底,她還是年紀小,心機還不夠大到做好一切的善後工作,所以被捅了簍子。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酒店裏面的,還有路過的。
阮濱已經無話可說,他的心情一下子輕松了,真該去喝酒慶祝。
雲清冷笑起來,“呵,我就說這個小妖精不簡單,大阮總,以後睜大眼睛看清楚人,越是清純的姑娘越可怕。心唯,你沒事吧?”
喬心唯搖搖手,脖子是完全不能動彈了。
“那咱們走。”
說着,雲清扶着喬心唯就要走,可是,周小伊瘋了一般沖到她們面前,攔住了去路。她指着喬心唯大聲咒罵,“都是你,都是你,喬心唯,我哪裏得罪你了你要這麽害我,我都沒告訴你老公你跟阮濱有一腿你反倒來跟蹤我,你等着,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你胡說什麽呢你?!”阮濱簡直抓狂了,暗戀也就暗戀吧,怎麽變成了有一腿,完全兩種性質啊,“你怎麽可以這麽胡說八道,我跟喬心唯清清白白,你别無中生有。”
周小伊什麽都不管了,她就是那種死了也要拖個人下水作伴的人。于是,她轉頭看着站在後面一點的江浩,指名道姓地說:“江浩,你跟喬心唯才認識多長時間啊,你就這麽相信她?她失戀後跟阮濱朝夕相處,暧昧不明的情況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如果不是你,娶她的人說不定就是阮濱,阮濱一直喜歡她,連酒後跟我那個的時候都在喊喬心唯的名字。”
阮濱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周小伊噼裏啪啦地說了一通,添油加醋。
雲清不相信這些,因爲她撮合過他們,阮濱表示沒興趣。她上前就給了周小伊一巴掌,清脆而又利落,“小妖精,自己作風不好,還在這裏妖言惑衆。江浩,我可以證明心唯和阮濱是清白的,什麽暧昧不明,什麽有一腿,根本沒有的事。”
周小伊的臉頰生疼生疼的,立馬就顯現了五道指印,她哭着大喊:“那你問阮濱,問他,問他。”
大家都看向阮濱,事到如今,阮濱也不想再隐瞞了,暗戀人沒有錯,喜歡一個人沒有錯。“是,我是喜歡喬心唯,怎麽了?我又沒想破壞她跟江浩,我作爲上司喜歡自己的得力下屬,怎麽了?周小伊,你還有沒有新花樣來威脅我,嗯?”
“我……我……”身心俱疲的周小伊被完全孤立了,她聲音也弱了下來,摸着肚子說,“我懷了你的孩子……”
當忍受一顆毒牙忍耐到了極限,那麽,将它拔除的時候才會更果決。阮濱決絕地說:“你肚子裏的孩子不一定是我的,即便是我的,你敢生我就敢認,但是,我隻對孩子負責,你……與我無關。”
“濱。”周小伊上前拽住阮濱的衣袖,“我不想分手,求求你,不要跟我分手。”
阮濱手一收,冷傲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她,“不要叫我的名字,我現在連被你提到,我都覺得惡心。”終于等來了這一天,盡管場面有些狼狽。
一旁的王雲峰見狀,颠着腿說起了風涼話,“周小伊,你不把那十萬塊錢還給我,你再釣個凱子,我一樣追着你。反正不急,我又餓不死,老子有的是時間。”
周小伊雙腿一軟,倏地倒在了地上,她坐在冰冷的地磚上大哭起來,撕心裂肺的。
大家紛紛散去,看夠好戲的保安上前勸道:“小姐,回去吧,不要影響我們做生意。”
喬心唯歪着脖子,她轉身的時候才看到江浩,他推着蕭天愛的輪椅,兩人淡定地站在門裏看着熱鬧。蕭天愛有粉絲索要簽名,她一邊寫一邊與粉絲笑談,而江浩,威風凜凜地站在後面,像一個護花使者。
“不好意思,我還有朋友在等着。”蕭天愛笑着婉拒了粉絲,然後又仰起頭問江浩,“阿浩,濱喜歡你老婆這事,你知道嗎?”
江浩一直看着喬心唯,眼神冷冷的,“現在才知道。”
原來如此,蕭天愛抿着嘴唇點點頭,“哦,沒關系的,我想,濱有分寸。”
說着,阮濱已經走來,看江浩的眼神有些尴尬,他張啓着嘴唇想說什麽,可又不知道如何解釋。這種事情,解釋與不解釋都不妥,關鍵得看江浩怎麽看。
陳敬業想緩和一下氣氛,于是拍了一下阮濱的肩膀,調侃道:“嘿,終于把周小伊給甩掉了,這是好事啊,以後再也不用怕她威脅你死纏着你了。”
阮濱幹笑着,“嗯。”
江浩話不多,但一開口,必定是重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喬心唯的?”
阮濱一怔,他看得出來,江浩認真了,他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
“回答我!”江浩厲聲道,他自己都沒察覺此刻有多麽的失态。
喬心唯愣在原地,這件事她明明是局外人,可突然變成了中心人物,她尴尬,也茫然。
阮濱深吸一口氣,說:“我喜歡她是我個人的事,她不知道。”
雲清也出來說:“是是是,我可以證明他們倆沒什麽。”
“你閉嘴。”江浩純粹是覺得雲清比較多嘴而已。
雲清趕緊抿上嘴巴不語。
陳敬業見狀,替雲清開脫道:“阿浩,雲清也才知道這件事,她要是早知道濱對喬心唯的心意,絕對不會給你們做介紹的。”
江浩冷冷地說:“不幹你們的事,我在問他。”他看着阮濱,他隻是想知道他從什麽時候開始喬心唯而已,僅此而已,并沒有其他意思。
可是,他不知道,他越是這麽執着,喬心唯就越難受。
阮濱此刻并沒有什麽心虛,他挺直了背脊,鎮定地直視江浩的眼睛,“從她第一次在招聘會上面試的時候。”
衆人再一次詫異地看着他。
江浩冷笑了下,“那還是我橫刀奪愛了。”他轉而看着喬心唯,就如周小伊所說,這兩人朝夕相處,濱又是那種愛玩敢玩的人,她會什麽都沒有察覺嗎?他記得她當時也在相親尋良人,而阮濱當時,又是獨身。
“阿浩,你這是什麽意思?”阮濱質問道。
江浩不想再多說什麽,他邁開步子走上前,拉着喬心唯的胳膊就往外走,“看你這别扭的樣子,你不難受我還難受,去醫院。”
“浩,”蕭天愛忽然叫住他,“初七的音樂會,你一定要來啊,給你留了位置。”
“知道了。”江浩沒有回頭,但他應允了。
車裏,兩人零交流,隻有音樂電台唱着那首耳熟能詳的歌:
你不是真正的快樂,
你的笑隻是你穿的保護色,
你決定不恨了,
也決定不愛了,
把你的靈魂關在永遠鎖上的軀殼,
……
喬心唯歪着脖子側着身體,靜靜地看着車窗外不斷往後倒退的景緻,都城的夜繁華而又燦爛,可誰又知道這繁華燦爛的背後,有着多少的心酸痛楚,不過都是表面的金玉而已。
那麽江浩呢,表面上他是一個好丈夫好女婿,但他的内心呢,他可從來都沒有說過愛她啊。
終于,她開了口,“你吼雲清,是在責怪她把我介紹給你?”
“不是。”江浩一直看着前方,他手持方向盤平穩而又快速地開着車。
“你後悔跟我結婚了?”
“不是。”他依然如舊。
喬心唯慢慢轉過身體,她想看到他回答問題時候的表情,“那你是吃醋了?”
“不是。”他帶着不屑的笑容。
“你還愛着蕭天愛?”
沉默,江浩沉默了。
“如果我們沒結婚,你會不會跟蕭天愛複合?”
沉默,還是沉默。
喬心唯的心被狠狠地刺痛着,“那要離婚嗎?”
江浩微愣了下,下意識地踩了一下刹車,他轉頭瞪着她,低吼道:“你哪那麽多問題,安靜點行不行!”
喬心唯吃了閉門羹,其實江浩有些思路很簡單,他否認的就說明确實不存在,而他避開的說明他确實這麽想過。她的眼淚“唰”的一下流了下來,邊哭邊說:“你不後悔跟我結婚但你想過離婚,因爲你還愛着蕭天愛你想跟她複合,可礙于身份你知道離婚不是易事,對不對?!”
江浩喉結的地方明顯哽了一下,一向二傻二傻的喬心唯,怎麽突然說出了他内心一直不敢正視的答案。
“停車,停車,”喬心唯喊着,“聽到沒有,停車,我要下車。”
江浩白了她一眼,“前面轉彎就是醫院,快到了。”
“我要下車,你停車!”
“别鬧,這裏不能停車。”
喬心唯不依,伸手拉着車門,“你不停,我就跳車!”
江浩沒什麽耐心,對于唧唧歪歪的矯情作風,他也從來不會領情,他把持着方向盤開到路邊,猛地一踩刹車,發狠着說:“滾。”
“……”喬心唯委屈得眼淚直流,“你強什麽強。”
“你到底下不下!”江浩擺出了首長的架勢,嚴厲、拘謹、不苟言笑。
喬心唯一咬牙,拉開車門立刻下車,她不想再跟這麽自私高傲的男人呆在一塊兒,她會失去理智,她會心痛緻死。
“砰”的一聲,她重重地關上了車門,而後江浩一踩油門斷然離去,車速飛快。
冷風飕飕,頻閃的車燈亮瞎了她的眼睛,絢麗的霓虹燈仿佛都在嘲笑她的愚蠢,她抱住自己的身體,屏住氣息,忍着一切的眼淚,與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