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容瑄邊哭邊罵,還手腳并用又捶又踢,紀小海的外套都快被她拽破了,脖子裏有幾道明顯的指甲抓痕,深的地方已經在流血。有幾個好心的旁人看不過去,上前勸阻了幾句,可孫容瑄根本不管,照舊我行我素。
“瘋子,你鬧夠了沒有!”狗急了都會跳牆,更何況是人,伴随着紀小海的大吼聲,“啪”的一記清脆的耳光聲同時響起,他的手掌結結實實地在孫容瑄的臉上打了一耳光。
到底還是男人的力氣比較大,孫容瑄應聲倒在地上,她愣愣地看着光潔的地闆,這是紀小海第一次出手打她,她心中的委屈和憤怒一下沖到了頂峰。面對衆人的圍觀和指責,面對丈夫的不解和厭煩,她猛地站了起來,又開始了一輪新的打罵,各種污言穢語從她嘴裏面冒出來,不堪入耳。
這女人一旦發起飙來,絕對不會比男人差,孫容瑄揪着紀小海的衣領“啪啪啪”地連續朝他的臉攻擊。
紀小海徹底被激怒了,他不再礙于面子對孫容瑄諸多忍讓,他開始正面反擊,“孫容瑄,你他媽的有完沒完。”
一時間,兩個年輕人扭打在一起,孫容瑄狠狠地用指甲掐着紀小海的嘴和臉,紀小海拽住孫容瑄的頭發拼命地往外扯。兩個人就跟瘋子一樣,失去了理智,也失去了控制。
喬心唯看得傻了眼,不光是她,相信在場的好多人都傻了眼。七層樓高的大型商場,幾乎每一層的圍欄上都趴着不少的人,大家都被這比電視劇情還精彩的一幕給吸引住了。
說實話,她的心裏除了解氣之外,更多的依然是心痛。她認識紀小海十年,在一起七年,她甚至比他母親還了解這個男人,他内向而又内斂,在生活中脾氣好得甚至有些懦弱,在工作中就算發了脾氣也會在事後感到抱歉。到底是什麽樣的矛盾,把一個那麽文質彬彬的男人逼得如此暴躁?!
而孫容瑄,那個與她共同學習和生活了四年的大學室友,對男人不是一向來都很溫柔的嗎?!到底是什麽樣的生活,把她逼成了一個十足的潑婦?!
大學四年,孫容瑄處過四個男朋友,很平均,一年一個,另個室友曾經開玩笑說,隻要容瑄變得跟小貓咪一樣就說明她戀愛了。
呵,貓咪?是打盹的母老虎吧。
這場鬧劇愈演愈烈,商場的保安跑上前制止,在與旁人的共同合作下終于将扭打在一起的兩人拉開。
江浩側目看去,他站在一個旁人的角度感概了句,“何必要在一起……老婆,你以後不會這麽對我吧?”
此時的喬心唯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下面,周圍喧鬧聲又大,她壓根就沒聽到江浩的話。
江浩揪了揪她的手,鄭重地問:“喬心唯,跟你說話呢你開什麽小差?!”
“啊?你說什麽?”
江浩翻了一陣白眼,語氣瞬間恢複了嚴肅,“沒什麽,當我沒說,走,别湊這種熱鬧。”
“诶……”喬心唯無奈極了,她發現江浩有這麽一個怪癖,他跟你說話的時候,你千萬别開小差,他的話是首要的。
這種熱鬧她也不想湊,要是撞個正面,那尴尬的人恐怕不止她。于是,她小跑着跟上江浩的腳步。
“你個瘋子,我要跟你離婚,明天就去離婚!”紀小海抛下一句話,推開旁人急沖沖地向出口走。
或許是天意吧,連老天都想爲隐忍這麽久的喬心唯出口惡氣。紀小海就那麽不偏不倚地撞到了江浩的銅牆鐵壁上。
“不好意思,請讓讓。”紀小海低着頭道了歉,是他的莽撞才撞到了别人。
江浩若無其事地點點頭,主動退了一步讓他先行,他極其同情這個悲催的男人。
紀小海走了兩步便停了下來,他突然回轉過身,目光略過人群,呆滞地看着喬心唯,她正站在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身邊,顯得那麽小鳥依人。
頓時,他的臉色,蒼白如紙。
“紀小海,你給我站住,想跟我離婚沒那麽容易,你站住。”孫容瑄掙開保安,從人群中沖了出來,一把揪住紀小海的衣服又開始亂抓亂打。
剛剛松了一口氣的保安再一次将兩人拉開,并且警告他們,再鬧的話就報警。
江浩皺了皺眉頭,“還沒完沒了了,真夠糟心的,我們往那邊走。”他推開想看熱鬧的無聊人群,護着喬心唯往另一邊走了。
喬心唯強忍着内心的不安,像一個木偶一樣機械地被江浩帶出了商場。她怕,她怕自己最不堪最失敗的過去赤裸裸地曝露在江浩的面前,她怕江浩會笑她和這樣的男女曾有過交集,她還沒有做好這個準備。
走出商場,清冷的夜風令她直打哆嗦,冷得腦子都清醒了不少,這真是他們的報應,她應該去喝酒慶祝。
江浩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他直接給挂了,“真要命,又是你婆婆……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周六早上我去接你。”
喬心唯點了點頭,看着江浩走去停車場的高大背影,她想也不想,邁開腳步往前跑了兩步就抱住了他的腰。
這一切都是真的,寬厚,結實,溫暖。她忽然心頭一酸,忍不住輕輕抽泣起來。
江浩木然地站在原地随她抱着,“喬心唯,你怎麽了?”他問得小心翼翼,怎麽女人,都是這麽陰晴不定的嗎?
“你别動,就讓我抱一會兒。”最後一次,就讓她最後一次因爲紀小海而哭泣,就當是祭奠那段過去,祭奠她最好的那七年,從此以後,她要和江浩好好地生活。
江浩很難形容當時的感受,疑惑卻不想打擾,可是身邊有路人經過,他尴尬。于是,他生平第一次,用一種哄小孩的語氣,勸慰道:“别哭了,你這麽哭個不停,别人都以爲是我在欺負你。”
喬心唯抿着嘴巴,哭過之後内心無比的平靜,她隻是需要發洩一下而已。她吸了吸鼻子,說:“呀,不好意思,我把鼻涕蹭你西裝上了。”
江浩猛地扭身,“喬心唯,你的鼻涕可真多!”他果斷地脫下西裝丢給她,“給我洗幹淨。”
喬心唯鼓着腮幫子,眼袋淚花,語帶哽咽,委屈地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