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能自己想開,自然是最好。
王宵又道:“剛剛我和小青姑娘碰見了警幻仙子,怕是爲薄命司之事下界,這段時間,林姑娘你和香菱、晴雯就不要出門了,家裏有燕赤俠、黑山老妖與樹老老,都是當世一等一的頂尖大能,警幻仙子就算是仙人下界,也要受世間法則限制,未必敢來,但是在外面,萬一被她下了黑手,後悔也來不及了。”
“嗯~~”
黛玉點頭道:“我知道,過會兒我去和香菱晴雯說。”
二人間安靜下來,王宵不再說話,通過黛玉的手,傳遞過來的一縷縷木系氣息,撫慰着他這些日子以來,焦躁不安的心緒。
黛玉也想到了很多,林遺死的時候她還小,幾乎沒印象,但是母親和父親相繼病故,給她的心靈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痕。
再到寄居榮國府,她知道,寄人籬下了,生性聰慧的她,很好的隐藏起了心思,所謂的尖酸刻薄,隻是爲了保護自己。
同時,因着對未來的迷惘,讓她變得敏感。
後來北靜王強娶,她離開了寶玉,被接來和王宵住一起,最初她也有提防心理,并且依然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但是漸漸地,她感覺到了王宵與寶玉的不同。
寶玉的關心是在口頭上,王宵卻是明明關心你了,還勸你别多想。
想到這,黛玉的嘴角微微翹起,綻現出了一抹淺淺的笑容,再到了王宵的老家,真被王宵的娘當作女兒看待,她的心防也于不知不覺中放下了。
王宵的家,被她認可成了自己的家,甚至有時也會對着王宵的娘撒嬌。
事實上,不僅王宵喜歡和晴雯玩暧昧,女人也喜歡玩暧味,黛玉更是如此,她追求精神上的愉悅與彼此間的默契,以及被關心的感覺,這些王宵都能給她,她也一直樂在其中,可是,今日随着寶钗母女上門作客,讓她有了種危機感。
她對寶钗太了解了,用現代話來講,就是塑料花閨蜜,專搶别人的男友,而且還不要臉,當年能露出小臂給寶玉看,指不定将來就敢當着王宵的面解衣服。
在榮國府的時候,面對寶钗的咄咄逼人進攻,她孤立無援,隻能被動應對,乃至于發小脾氣,但是現在,整個王宵家都是她的後盾。
她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麽,不能讓自己的幸福被寶钗搶走,于是勐一咬牙,将手從王宵的手裏徐徐抽出,再反握住,與之十指相扣!
王宵一震,轉頭看去。
黛玉也俏面微紅,卻強撐着回望王宵,微仰着下巴,眸中帶着狡黠,挑釁,另一隻手拿着紗扇,遮在胸口,以掩飾心跳過快的窘迫。
王宵不禁吟道:“誰翻樂府凄涼曲?
風也蕭蕭,雨也蕭蕭,瘦盡燈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萦懷抱,醒也無聊,醉也無聊,夢也何曾到謝橋。”
黛玉喃喃着,越嚼越有味道,目光竟有些癡了。
紫娟在後看着,激動的勐一揮小拳頭,卻不敢打擾,以免破壞意境。
時間彷佛凝滞了,卻是有一種暧昧在湧動。
“喲,在這兒呢!”
這時,喲的一聲響起,寶钗拿着團扇,不經意闖了過來。
紫娟惱恨的跺了跺腳。
黛玉也連忙把手縮了回去,雖心中惱火,卻是笑吟吟道:“寶姐姐怎麽過來了?”
“我啊?”
寶钗輕搖團扇,笑道:“我和香菱、晴雯說着話兒,卻留意到少了颦兒,所以出來找找,原來你在這兒呢。”
黛玉面色立刻沉了下來。
颦颦是寶玉給起的表字,還是很小的時候起的,寶钗提起黛玉的表字,顯然沒安好心,是在向王宵心裏埋刺。
王宵卻是若有所思,所謂钗黛一體,未必是合而爲一,也有可能是對立,一體兩面,黛玉活潑,心性善良,寶钗則冷漠,精于算計。
而在體質上,一個先天不足,五行缺水,另一個天生熱毒。
眼見黛玉有發作的迹象,王宵不可能真的讓二女走了沖突,忙道:“我偶爾得了一首詩,一直想改,卻不知從何改起,薛姑娘來了正好幫我參詳下。”
“哦?”
寶钗的美眸看了過來。
王宵道:“可歎停機德,堪憐詠絮才,玉帶林中挂,金钗雪裏埋!”
“這……”
二女同時神色一滞。
她們都是聰明絕頂的女性,立刻就爲自己對上了号,喃喃念叨着,越念心裏越慌,就好象宿命一樣。
尤其是黛玉,她在命運規則上的造詣比王宵還深,彷佛通過這首詩,看到了自己命運的一個可能。
王宵又道:“我曾爲香菱改過命,也爲晴雯改過命,各自爲她們吟了一首詩,但是林姑娘,好幾次我都想爲你吟首詩,卻是吟不出來。
在沒有修習命運規則之前,每回想爲你改命時,就眼前一片白茫茫,似乎怎麽改都不合意,而在掌握了些命運規則之後,我才發現,你的命運還與另一個人相依相存,要改,得兩個人同時改,你應該明白那個人是誰吧?”
“寶姐姐?”
黛玉轉頭看去。
“嗯!”
王宵點頭道:“正是薛姑娘,你們倆是一體的,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們了,你們原是太虛幻境西方靈河岸邊的一株绛珠仙草,卻因缺水,枯枯欲死,被神瑛侍者看到了,以甘露澆灌,得以活了過來。
後來警幻仙子派神瑛侍者下凡,绛珠仙子便道:他是甘露之惠,我并無此水可還。他既下世爲人,我也去下世爲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淚還他,也償還得過他了。”
黛玉頓時渾身劇震,本能的,她認爲神瑛侍者就是寶玉,難怪剛見寶玉時,就有一種親切感,再想到如今已是各散東西,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卻是怎麽都哭不出來了。
王宵歎了口氣道:“林姑娘,想必你應該猜出神瑛侍者是誰了,沒錯,就是寶二爺,你哭不出來,是因爲你被北靜王強娶之時,他無所作爲,你們的緣份斷了,也相當于你把眼淚都還給他了,你不欠他的了。
薛姑娘的情況我暫時摸不透,雖然與林姑娘同爲绛珠仙草,可是情況很特殊,似乎不幸的命運都被林姑娘承擔了,薛姑娘除了金钗雪裏埋之外,這一生并沒什麽不幸,所以這就是我沒法爲你倆改命的根源。”
寶钗呆住了,王宵的這番話,超出了她的認知。
可是轉念一想,王宵言之鑿鑿,黛玉神色凝重,明顯不是虛言,而自己生具熱毒,豈不是就是前世身爲绛珠仙草時帶出的病根?
寶钗不由問道:“寶玉知道麽?”
王宵搖頭道:“寶玉不清楚,也不能讓他知道,他的性格極端,整日要死要活,知道了還不清楚會怎樣。
而且我還擔心,他戴着的那塊玉不是什麽好數路,萬一他出了狀況,激活了那塊玉,怕是會有不測之禍。”
“嗯!”
黛玉輕輕點頭,她記起了寶玉曾有一回來看自己,恰好王宵也在,說寶玉的玉裏有邪靈,要做些什麽,被癞頭和尚阻止了,還嚴厲警告王宵,不許再打玉的主意。
分明是玉有問題。
莫名的,黛玉渾身一松,以前很多不理解的地方,如今豁然開朗,畢竟最讓人恐懼的,不是即定的悲慘命運,而是未知。
“靜之,你全告訴她們了?”
這時,白娘子帶着小青,還有許仙走了過來。
王宵沉聲道:“警幻仙子已經來了京城,怕是要有大動靜,我覺得,她們有權知道自己的命運,就算死也能做個明白鬼。”
白娘子打量向黛玉和寶钗,見二女并沒有畏懼之色,不禁輕歎一聲:“從香菱開始,你就走上了與太虛幻境對立的道路,你也一直是這麽做,不過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事先知道了她們的命運,才幫助她們改變,還是純屬無意撞上了?”
王宵暗道問的好,直接問到了本質,如果是前者,很可能自己會被認作另一方陣營的人物,如果是後者,就是妥妥的棋子,被人操縱命運,破壞太虛幻境的圖謀。
兩者的地位是不一樣的。
可惜自己兩頭都不沾,原因隻是看過紅樓夢啊!
可這話沒法說,總不能告訴黛玉和寶钗,乃至于白娘子小青許仙,甚至燕赤俠、黑山老妖和樹姥姥,你們都是書中的人物。
是别人臆想出來的!
這比被人操縱命運更難接受!
突的,王宵心神一凜,燕赤俠、黑山老妖與樹老老也來了。
樹老老道:“我也很好奇,你一再破壞太虛幻境的布局,到底是出于何因?我了解過你,與香菱的相遇大概是偶然,但之後的林姑娘與晴雯,你有刻意接近的因素,除非你提前知曉了她們的命運,不然沒法解釋。”
黑山老妖眼裏,現出灼灼精光,凡是與命運有關的,他都感興趣。
王宵不由陷入了思索當中,玉琅洞天,爲何會是由三部地球小說拼湊成的世界?難道是不朽仙王看過這三部小說,才突發其想,創造了玉琅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