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那位從未見過面的爹。
王經綸沒有畫像,音容笑貌來自于王宵的腦補。
王宵從未急迫的去探尋王經倫的下落,一方面是全無頭緒,另一方面,确實是沒有太多的感情,雖然這具身體與王經綸是父子,可靈魂不是啊!
沒有生父的消息,王宵不認爲是遺憾,隻能随緣。
再有母親。
王宵覺得,自己做到了一個兒子該做的一切,唯一讓母親不滿的,是還沒有成親。
這種事能賴他麽?
二娘與小憐兒雖然說不上親近,但是王宵該給的都給,也是仁至義盡。
香菱、黛玉、晴雯、十四娘等紅顔……
孟憲、朱律、許仙夫妻、小青等友人……
胡長清、賈芸、柳湘蓮、薛蟠等夥伴……
一系列的身影在王宵的識海中閃過,當太後出現時,王宵神色微滞。
他唯一虧欠的是太後,但是元春和太後的關系非常複雜,不能因太後勢弱就把元春歸于心狠手辣那一類,當初元春也差點死在太後手裏。
二女的恩怨不能純以是非論處,再摻雜上自己的因素,已經糾纏不清了,這也是王宵沒有堅定站在太後一方的緣故。
這種事情,隻能用時間慢慢化解。
确認心性再無缺漏,王宵引動劫數。
轟!
一道漆黑的旋渦從天而降,足有丈許方圓,直吹王宵頂門。
“姐,靜之的劫數怎如此猛烈?”
小青駭然傳音。
白娘子也現出了凝重之色。
通常修士渡陰風灌頂劫,不過尺許大的旋渦,甚至資質差的,隻有三五寸,而王宵的丈許旋渦簡直聞所未聞。
陰風灌頂,考驗的是對神魂的定性與對自身精氣的把持,考驗通過,神魂與精氣會得到淬煉,藏神于精,真元凝爲金丹。
通不過,三花五氣被吹散,輕則道途中斷,重則身死道消。
“隻能靠他自己,我們幫不了他!”
白娘子肅然道。
小青一雙蛇目,一眨不眨的盯着王宵,隐有憂色。
王宵渾身一震!
一股邪異的旋風,從鹵門吹入,直至三魂七魄,五髒六腑,仿佛要将神魂吹散,把髒腑的精氣卷去。
雖然王宵的體魄異常強悍,又提前凝結了精神力小劍,但他的陰風過于猛烈,如刀子般刮着神魂,刺痛異常,又好象鋼絲刷,一遍遍洗刷着五髒六腑,五氣三花左右搖擺,随時都要被吹散。
王宵大凜,對于陰風灌頂劫,他也了解過,不曾想劫數會如此猛烈,在陰風的灌注下,靈魂都不穩,仿佛要被陰風拽起。
通常來說,一個人的靈魂與肉身密不可分,很難将兩者徹底剝離,卻是在陰風吹拂的瞬間,王宵敏銳的覺察到,自己的身與魂,有着一層隔閡。
‘難怪!’
王宵明白了。
自己是奪舍而來,神魂與肉身不完全契合,平時不顯,可就因着這絲隔閡,或許被冥冥中的某一種存在覺察,才會有遠超于常人的劫數。
渡不過去的結果,隻能魂飛魄散。
王宵本能的要展開萬家燈火圖,抵擋陰風的吹拂,卻是心中一動,危機危機,既有危險,也有機會,或許這是身與魂完美契合的一個契機。
‘拼一把!’
王宵深吸了口氣,沒有急于放出萬家燈火圖,實在抵擋不住,再放出來也不遲,暫時純以精神力硬扛。
識海中,陰風肆虐,不僅三篇經文的文字,被吹拂的飄飄欲散,精神力小劍也受了直接沖擊,光芒大作,釋放海量的精神力,苦苦抵擋,三朵劍花自頭頂躍出,迎着狂風暴雨,艱難的綻放。
王宵也把改良後的通明劍典運轉到極緻,渾身劍光閃爍,每一個竅穴,都吞吐着來自于大自然的極陰之氣。
王宵突然理解了白娘子爲何不讓他去六朝帝王陵寝吸收陰氣。
根源在于不純粹,不僅有偏安的王霸之氣,還有死氣,屍氣,而全力渡劫時,很難有意識的去過濾。
陰氣改造的是三花五氣,是一個人的道基,道基中摻了雜質,影響的不僅是修爲,或許還有心性與神魂。
王宵的精神力瘋狂湧出,在拼死抵擋中,有絲絲縷縷的陰氣滲入,經過劍經轉換,産生了一種奇異的變化,一縷縷精神力化成一柄柄灰色小劍,與居于中央的精神力小劍互爲循環,每一次吞吐,精神力小劍都壯大一絲,又有更多的精神力轉化爲了灰色小劍。
這是個良性循環。
感應到王宵的氣息由弱漸強,顯然已經渡過了最危險的時刻,小青籲了口氣道:“看樣子靜之撐過來了,此趟丹成,怕是會凝結極品金丹,連我都不是對手啦,去年我一隻手就能把他打趴下,才僅僅一年啊,真是氣死人呢。”
白娘子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數,小翠說他是局外人,或許不受此方天地的命數限制,故不能以常理視之,你學過他的劍經,此時正是參悟的最好時機,你将劍經道出,我與你一同參悟。
“嗯!”
小青輕點蛇首,以神識傳了過去。
白娘子微眯美眸,與小青一邊感應着王宵體表那變幻莫測的劍光,一邊靜心參悟劍經,漸漸地,覺察出了些名堂。
王宵的劍光,來自于十二正經與奇經八脈,構成了一副完整的劍氣運轉圖,這比單純的參悟劍經更加有效,等于王宵是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現身說法,和正常情況下的傳道完全不同,是把自己的一切呈現出來。
當然,白娘子不是存心窺探王宵的機密,她内心無私,不覺得對王宵有歉疚,就好象我明明過來看風景,卻看到河裏有美人出浴,能怪我嗎?
每當白娘子有所感悟,都會傳遞給小青,她的境界比小青高多了,小青獲益菲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白娘子卻是渾身一凜,猛的睜開眼睛,小青也有所感應,蛇頭望向了水面。
一名僧人從水底一步步走出,張望了番,便道:“白素貞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竊取我金山寺的陰氣助王宵渡劫!”
“呵~~”
白娘子呵的一笑:“陰氣乃天地自然成生,是你家的麽?我不與你動手,免得說成以大欺小,叫法海過來!”
“阿彌陀佛~~”
僧人喧了聲佛号道:“主持去了南疆,助南安王爺平定蠻夷,暫時我寺雖無人是你的對手,但這筆賬會記着,待主持凱旋歸來再作分說!”
“你讓那老烏龜來找我,剛好小青的仇向他一并讨還!”
白娘子哼了聲。
僧人也不多說,雙手合什,徐徐退去。
“繼續罷!”
白娘子看了眼王宵,見着并未受了幹擾,才道。
而此時,雖然王宵刻意壓制萬家燈火圖,可文氣不自禁的湧了出來,與頭頂三花融合,形成了一個旋渦,無數劍光閃爍其中,已經不是被動的面對陰風吹拂了,而是仿如一頭怪獸,大口大口的吞吸陰風,将之強拽進去。
“姐?”
小青吃驚道。
白娘子也是心神震憾,沉聲道:“這是他的劍道,上回聽你說過,好象是至誠之道,理應與天地起了呼應,你仔細參悟,或許也是你的機緣。
“嗯!”
小青在參悟了王宵的劍道之後,也有種奇異的感覺,仿佛生命即将迎來蛻變,忙點了點頭,細心觀察。
王宵頭頂的旋渦吞噬了大量的陰風,居然開始融化了,一滴滴看不見的液滴,滴落入劍池。
叮叮咚咚聲中,旋渦突然坍塌,轟隆一聲,墜入劍池當中。
有如突破了由量變到質量的臨界點,刹那的靜止之後,劍池中本已黏稠至極的劍液開始旋轉,越轉越快,旋渦中心,一枚小劍赫然呈現。
劍丹初凝!
當然,這不是最終形态的劍丹,隻是剛孕育出的一枚劍丹胚胎,随着劍液旋渦的旋轉,胚胎吸收劍液,快速壯大,表面愈發光澤。
由最初斑駁的劣品劍丹,升華爲次品劍丹,普通劍丹,良品劍丹,直至極品劍丹!
小劍璀璨晶瑩,流光溢彩,整個人都蒙上了一層紅白灰三色流光。
“姐,靜之凝成了極品金丹!”
小青羨慕道。
“可能不止!”
白娘子美眸中,也閃出了一絲羨慕。
“極品金丹之上還有麽?”
小青觀察着王宵,發現氣息不僅未有衰減,還在進一步凝聚,似是要挑戰某個極限。
白娘子悠悠道:“有傳聞說,極品金丹之上尚有超品金丹,先決條件是凝了極品金丹,金丹品質無暇,方可将自己的道刻印上去,是爲超品。
這不以個人的意志爲轉移,有了道,就會刻印,同時也是個非常危險的過程,可視作道劫。
道無分善惡正邪,存在即爲合理,而評價存在的标準,便是劫數的洗禮,渡過劫數,道便是得了天地認可,其中不能有分毫差池,否則極易爆體而亡。”
“那該如何助他?”
小青問道。
白娘子道:“天下事,說來說去,無非是陰陽交纏,修行也如此,男性純陽,火候稍有把握不住便會過頭,你做好準備,随時助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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