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瓶罐罐百來隻,靈草靈藥數十株,一些玉簡和書籍,一把鐵木劍和一副漆黑的子母鎖魂鏈,人類和動物的骨骼十餘副,甚至還有嬰兒的屍體泡在濁黃色的液體中。
王宵毫不猶豫的把嬰兒屍體取出,一道劍氣攪成飛灰,這玩意兒太惡心了,十有八九也不是什麽好路數。
那些瓶瓶罐罐,靈草靈藥,王宵沒動,隻取出玉簡和書籍看了起來,多數都是茆山派的功法和法術,還有一小部分是逸聞筆記。
雖然王宵沒有修煉茆山派術法的打算,不過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的最大問題是知識面過于狹窄,多看看,也能多了解些。
正當他看的入神的時候,白娘子已經帶着黛玉主仆回了吳江城外。
吳江緊挨太湖,雖然夏季炎熱,但夜晚陣陣湖風撲面,還是很涼爽的。
“嘤嘤!”
“嘤嘤!”
兩隻狐狸在紫娟和雪雁懷裏,扭動着身子,四處張望。
“王公子家不是在城裏麽?”
黛玉不解道。
白娘子微微一笑:“靜之是進士,有四百畝地的免稅額度,靜之的娘在城外,靠着太湖一側買了地,從中辟出兩畝蓋了别院,畢竟城裏悶熱,春夏時節,就來别院住,秋冬天冷了,再住回縣裏的老宅。
靜之家裏人丁少,就他的娘,十四娘和香菱,都很好相處,林姑娘先暫時住下來,他日若想和我學醫,随時可以來蘇州。”
“嗯~~”
黛玉默默點了點頭,心裏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悲哀,她剛剛适應了與王宵住一起的生活,并且一度忘了自己寄人籬下的現實,卻是一場變故,不得不再一次的去适應一個新的環境。
白娘子似乎猜出了黛玉的心思,沉吟道:“林姑娘莫要妄自菲薄,你的來曆……靜之雖未和小青明确提起,卻很不一般,今生受的再大的苦,若是放在幾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尺度來看,其實隻是人生旅程中一個小小的浪花。
你缺的,隻是先天水屬性靈物,靜之會幫你想辦法,而你所要做的,便是細細體會每一段不同的人生,以紅塵淬煉心靈,一旦大成,再補足五行,修煉起來,将一日千裏!”
“多謝姐姐!”
黛玉鄭重的施了一禮,她不是那種聽不得人勸的性子,甚至因父母早亡,還特别希望有人能管教自己。
而今白娘子在她眼裏,就和知心大姐姐一樣。
“前面是靜之的家,宅子修的還不錯,剛修好那陣子,我和漢文還過來住了兩日呢。”
白娘子牽起了黛玉的手。
“哎呀!”
王麽麽卻是慘叫一聲:“走的匆忙,都忘了收拾東西啦!”
“不好!”
紫娟小臉一白:“我們的衣裙還晾在外面!”
頓時,黛玉和雪雁不澹定了,她們的亵衣亵褲、肚兜挂繩子上晾着,本來沒問題,王宵從不進後宅,現在就剩王宵自己,會不會進去看看?
“王……王公子不是那樣的人吧?”
紫娟都要哭了。
黛玉也是神色極其不安,這可是女兒家的貼身私密啊,如果王宵有不良嗜好,她都不知道還有沒有臉再活在世上。
兩隻小狐狸,各自拿爪子捂住面孔,顯然不相信王宵的人品。
“噗嗤!”
白娘子掩嘴一笑:“光胡思亂想也沒用,靜之應該不是那種人,最多把你們的衣物收拾好。”
“哎!”
紫娟重重歎了口氣,幻想着王宵的指尖掠過她的亵衣亵褲,乃至于肚兜時,突然身子軟了,俏面也紅透到了脖子根。
王宵給她的印象遠遠好于寶玉,她很想自家姑娘嫁給王宵,她作爲陪房丫鬟,就能和平兒一樣,晉身爲姨娘。
以她的身份,做姨娘是能想到的最好出路了。
王家的新宅距離工坊不遠,牆是新刷的白粉牆,朱紅色大門上方,挂着兩盞紅燈籠。
白娘子上前,敲了敲門。
“吱呀!”
門上小窗開了,吳伯探出腦袋,訝道:“原來是白夫人!”
白娘子笑着問道:“夫人可睡了?”
“沒呢,白夫人請進來!”
吳伯連忙開門,把衆人迎了進來。
雖然黛玉主仆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紫娟和雪雁懷裏,各抱着隻小狐狸,不過吳伯并不多問,隻在前引路。
兩畝地看似不大,但蘇州很多園林,未必有一畝方圓,利用回廊、假山、水潭等景緻,可以營造出一種方寸之間,自有天地的氣概。
王宵家也是如此,幾乎就是一座花園,亭台樓閣點綴其中,披灑着一層皎潔的月光,黛玉主仆帶着些緊張,又好奇的張望。
雪雁忍不住道:“紫娟姐姐,這園子比大觀園漂亮!”
“嗯!”
紫娟點頭:“大觀園空空曠曠,院子好象是東起一座,西搭一間,看不出什麽講究……诶,别動,别動!”
正說着,紫娟抱緊了懷裏的狐狸。
隻見花叢中,鑽出一隻刺猬,小狐狸蠢蠢欲動,作勢欲撲呢。
“啪!”
白娘子照着小狐狸的腦門輕拍一下,歎了口氣:“脫去了人身,獸性的本能會影響到她,她看見刺猬,下意識的就想狩獵,以後再有類似的行爲,一定要阻止,千萬不能放任。
吃飯時,也不能趴地上吃,必須要坐椅子上,捧着碗吃,不會用快子,就先用調羹,絕對不允許手抓食物,不聽話就要打,别舍不得,這是爲她們好,要讓她們記着,自己曾經是個人,隻有内心足夠堅強,才能抵禦住七彩佛光的侵襲,平時讀書,也讓她們在一邊聽着……”
“嗚嗚~~”
“嗚嗚~~”
十八娘和十九娘嘴裏,現出了悲鳴聲。
黛玉主仆相視一眼,均是心情沉重。
“夫人,白夫人來探望您啦!”
不片刻,吳伯把人領到堂屋,向内喚道。
屋裏,李氏、十四娘與香菱正在算帳,聽得聲音,紛紛看來。
“林姑娘?”
香菱一眼看到黛玉,起身出迎。
十四娘卻是見着紫娟和雪雁抱着的小狐狸,頓時神色一變,快步走出。
“嘤嘤!”
“嘤嘤!”
倆狐狸激動起來,撲騰着身子就要躍起。
十四娘一把接過。
“嘤嘤!”
“嘤嘤!”
兩隻狐狸一邊哭着,一邊悲呼。
旁人聽不懂她們說什麽,十四娘卻聽的明白,不禁面色沉了下來。
“香菱,誰來了?”
李氏也從屋中出來。
“林姑娘,這是公子的娘!”
香菱笑着道。
“見過夫人!”
黛玉心裏忐忑,施了一禮。
白娘子湊過去,小聲把黛玉的來曆,包括曾被北靜王逼婚之事向李氏道出。
李氏一把握住黛玉的手,左看右看,憑心而論,這姑娘就和畫中走出來一樣,容貌秀美,柔柔弱弱,又帶有一股書卷氣,讓她一看就喜歡。
可是心裏卻爲難的很,暗罵王宵不省心。
香菱、小青和十四娘,哪一個看着都好,現在又來個林姑娘,還和王宵在一起住過一段時間,這讓她怎生選擇?
‘哎~~’
李氏暗暗歎了口氣,怪叫道:“哎喲喲,果然是紅顔薄命啊,老天怎麽如此不開眼!”
黛玉眼眶微紅。
李氏也抹了抹眼角,又道:“姑娘,事已至此,這裏就是你的家,你安心住着,香菱,你和林姑娘哪個大些?”
黛玉小聲道:“應該是我大些!”
“嗯!”
香菱點了點頭,認可了黛玉的說法。
李氏眼裏現出了寵溺之色,這傻丫頭啊,什麽都不争。
當然,這不是說李氏對黛玉有意見,而是和香菱相處的久,自然傾向香菱,不過她不會在香菱和黛玉面前表現出偏頗,具體娶哪個,還是要看王宵的意思。
李氏笑道:“香菱,先帶你姐去安置,湖邊那棟樓不錯,就那裏吧!”
“林姑娘随我來!”
香菱見着黛玉還是挺歡喜的,拉起黛玉的手,向小樓走去。
王麽麽、紫娟和雪雁向李氏施了一禮,跟在了後面。
“小青姑娘呢?”
李氏這才問道。
白娘子的袖口動了動,忙輕拍兩下,示意小青不要亂動,但小青依然折騰,她明白了。
原本白娘子打算把小青帶回蘇州,顯然,小青不願回去,在外面浪蕩的心野了。
“小青留京城了,伯母放心便是!”
白娘子搪塞着,把袖口松了松,小青悄無聲息的沿着褲管滑落到地面,遊進了花叢中。
李氏總覺不對勁,黛玉主仆四人,個個風塵仆仆,還沒帶什麽行禮,一看就不是投親,而是逃難的樣子,還有十四娘抱着的兩個狐狸,一邊叫喚,一邊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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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哪有這樣的狐狸?
不過家裏奇奇怪怪的事情多了,李氏早已見怪不怪。
“娘,你抱抱她們吧!”
這時,十四娘抱着兩隻小狐狸走來。
“嘤嘤!”
“嘤嘤!”
倆狐狸有些緊張,又有些好奇,紛紛伸長鼻子,嗅吸李氏的氣味。
“啪啪!”
白娘子可不客氣,照着腦門各來了一下!
“哎唷唷,白夫人,這麽乖巧也能下得了手啊!”
李氏心疼的倆兩狐狸接入懷裏,撫摸着柔順的後背,倆狐狸也會來事,各自拿臉頰輕蹭起了李氏,歡喜的李氏咯咯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