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不遠,是一間牙行,王宵走了進去。
“公子如何稱呼, 有何吩咐?”
一名夥計熱情的上前招呼。
王宵道:“我姓王,名宵,想賃個小院,清雅點的,先賃三個月。”
“公子您是來趕考的吧,您要什麽地段的院子?”
夥計眼毒的很, 一眼就認出了王宵的身份。
王宵道:“沒有特殊的要求, 不過離國子監越近越好。”
“公子先坐下喝茶,我幫您瞧瞧。”
夥計端了杯茶來,就去查找簿冊,不片刻道:“公子,有一家挺合适,在銅鑼巷,兩進深,家裏在城外的莊園住,委托我們把房子賃出去,隔壁便是監察禦史王太常的家,與您還是本家呢。”
“哦?王太常?”
王宵現出了明顯的訝色,這他娘的,冥冥中不會真有一雙手在安排自己的命運吧?
自己剛穿越來,家裏就有十四娘,之後結交了許仙、白娘子和小青, 又和賈家套上了關系……
王宵越想越不正常!
難道我還是什麽仙尊大能轉世, 沖擊至高神劫失敗, 所以被人盯上了?
創出通明劍典的, 其實是我自己?
我前世是劍仙,一劍削平萬千敵?
難道我就是大佬?
十四娘、小青與香菱都是自己N世前的妃子, 随自己一起轉世來到了這個世界?
一連串的狗血橋段從腦海中湧出,王宵暗暗搖了搖頭,不管冥冥中是否真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自己,做好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王太常的兒子是個傻子,媳婦叫小翠,是聊齋中的狐狸精,十四娘也是狐狸精,或許能從小翠嘴裏問出些什麽。
于是道:“價錢怎麽算?”
那夥計嘿嘿笑道:“公子,您知道,居京城,大不易……”
“說,到底多少錢?”
王宵臉一沉。
“那我就報個實數,二十兩銀子一個月!”
夥計緊緊盯着王宵。
王宵現出了失望之色,他還以爲這夥計能報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價格呢,沒想到才二十兩,果然是竊鈎者誅,竊國者候啊。
“行!”
王宵點了點頭:“但我有個要求, 屋舍院落給我打掃幹淨!”
“公子爽快, 我現在帶您過去!”
夥計喜色一閃,叫了兩個婆子,備上器具去打掃衛生,就領着王宵離去。
這筆交易能賺不少,王宵也不在意,這段時間以來,光摸屍就摸了幾千兩銀子。
地方不遠,轉過兩條街便是,小院有些陳舊,不過附近住的都是朝廷的中低級官員,勝在安靜。
王宵拿了鑰匙,給了六十兩銀子,辦了文書手續,待婆子打掃一新之後,正式住了下來,随即開寫家書,向母親報平安,又給孟憲和朱律各寫了封信,主要談及自己對京城的印象,以及生意上的事情。
畢竟朋友間,也要時常呵護,久不聯系,感情會慢慢的淡了。
那個時代,牙行幾乎是全能管家,隻要出得起錢,一切服務都能提供,三封信寫好,王宵又找到牙行,代将信寄回吳江。
價格不便宜,三封信十兩銀子。
從次日開始,隔壁不時就會傳來銀鈴般的笑聲,正和書中描述的小翠性格一模一樣,暫時王宵沒有去結交的打算,需要契機。
不覺中,三日過去。
“哦,竟查無此人?”
夏家安排了人手去江南會館打聽,卻沒有一個叫做王宵,夏母不由擰起了眉心。
夏金桂從旁道:“娘,他會不會自己賃了房子?京城那麽大,上哪兒找他?”
“這……”
夏母暗感頭疼,千算萬算,沒算到王宵沒去江南會館。
當然,她萬萬想不到的,是她安排的番子做事太糙,把王宵吓跑了。
好一會兒,夏母才道:“可以先安排人去蘇州一帶打聽打聽,此人到底如何,再繼續盯着江南會館,或許有王宵的友人能知曉他的下落。”
“嗯!”
夏金桂點了點頭,眸中隐有不耐之色。
……
通州!
運河止于通州,距京城尚有數十裏,可防止外兵不奉召沿水路進京,給朝廷留下充足的應對時間。
雖是隆冬臘月,但連綿十來裏,一字排開的碼頭區,仍是喧鬧異常。
岸邊泊滿了船隻,挑夫把一擔擔的貨物挑下船,再裝車運走。
寒風中,薛姨媽、薛蟠與寶钗緊緊裹着鬥篷,站在岸上,等着器物被運下來。
下貨本來就慢,碼頭上又氣味難聞,薛姨媽有些不耐煩了,再見着薛蟠縮肩塌背,站沒站相,頓時恨鐵不成鋼道:“你大舅已經回京了,趕明兒讓他給你謀個差使,以後可再不能胡鬧了,不然娘可不依你!”
“知道啦!”
薛蟠苦着臉應下,可随即眼前一亮,張文墨與張文靈兄妹正從一艘商船下來,不禁揮手大呼:“張兄,張兄,哈哈,想不到與張兄一路同行,竟是不知呐!”
張文墨也是一怔,多看了寶钗兩眼,拱手笑道:“原來是薛公子,倒是巧了。”
“張姑娘可好?”
薛蟠又向張文靈問道。
張文靈矜持的笑了笑,盈盈施了一禮。
“這姑娘誰家的?”
薛姨媽向寶钗問道。
寶钗道:“是那位張文墨公子的妹妹,可能是随她哥哥進京趕考吧?”
“她一個女兒家,跟着哥哥跑來跑去做什麽,想必也是個輕浮的人!”
薛姨媽現出不喜之色,再看向薛蟠,已經迎了上去,好一陣噓寒問暧,才道:“張兄和令妹在京城可有落腳之處?”
張文墨道:“打算入住江南會館。”
“诶~~”
薛蟠豪爽的猛一揮手:“會館人來人往,有什麽好,不如去我家裏,我家人少院大,住着舒适。”
“這……”
張文墨有些遲疑。
寶钗卻是眼眸微亮!
張文墨的相貌與王宵不分上下,又是南直隸亞元,多半能中進士,她雖然相中了王宵,但對于張文墨也不願放過,可作爲備胎,在兩個人中,好好選一選。
至于寶玉,她徹底失望了,什麽金石奇緣,那隻是一塊不開竅的頑石,不要也罷,就讓寶玉與他的林妹妹去續木石之盟好了。
“哥哥說的也是,妹妹,就住我們家吧!”
寶钗笑吟吟的上前,挽住了張文靈。
“快,快,幫張公子搬東西!”
薛蟠一看,趕忙揮手。
仆役們一窩蜂湧上,幫張文墨搬起了行李。
“那就……叨擾了!”
張文墨暗暗看了眼寶钗,心裏是願意的。
如果妹妹做不了北靜王側妃,給薛蟠做正妻也不錯,自己則娶了寶钗,可謂親上加親。
……
時間緩緩流逝,張文墨兄妹在薛家住了下來,谶語也在暗地裏漸漸流傳,朝中湧動起了一股不安的氣氛。
王宵始終沒有找到與小翠搭話的機會,夏金桂也沒找到王宵,畢竟京城太大,夏家遠做不到一手遮天,王宵又深居簡出,不是讀書,就是練劍。
不覺中,兩個月過去,王宵的文氣有了三尺一寸,萬家燈火圖也已完全修複,并比之前更加凝練緊湊。
而王宵的修爲,也達到了劍池境初期中階。
不要小看仍是初期,他超限了兩次,提前打通奇經八脈,每提升一點,都能明顯感覺到實力的提升。
而别的學子們,多數都在打聽主考,雖朝廷封鎖極嚴,但是隻針對普通學子,有心人還是得知了将由王子騰主考。
“張兄,張兄,告訴你個好消息!”
薛蟠拿着一疊書稿奔來。
“薛兄,何喜之有?”
張文墨不解道。
張文靈也站一邊,盈盈妙目掠向薛蟠。
薛蟠如獻寶般的把稿紙遞去,大笑道:“好教張兄得知,主考官正是我的親大舅,這是我大舅平日所寫的一些文章,我整理了下,給張兄送來。”
“哎呀,知我者,薛兄也!”
張文墨大爲動容,長揖施禮。
“多謝薛公子了!”
張文靈也盈盈施禮。
“文靈妹妹,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嗎?”
薛蟠不去扶張文墨,反扶住張文靈,舍不得松手。
張文靈微現不悅之色,忙把手抽了回去。
當初和王宵原主訂婚的時候,原主連毛都沒沾着一根,現在和薛蟠八字還沒一撇,哪能被輕易沾了便宜?
“哈哈,不打擾賢兄妹了,告辭!”
薛蟠不以爲杵,哈哈一笑,轉身而去。
王宵正在住處讀書,不僅僅讀四書五經,也讀從青山道人身上搜到的道書和玉簡,都是茆山派的獨門法術,将之與劍招結合,倒也頗有小得。
又随着修爲日漸精深,漸漸地領悟出了藏拙的道理,通俗來說,是寶劍無鋒,大巧若工,這也符合會試的宗旨。
與鄉試取才氣不同,曆屆會試,總是取四平八穩的文章,王宵自身的鋒芒漸漸掩蓋,文章的棱角也逐步磨平。
如果說,以前是一塊礫石,如今則打磨成了鵝卵石。
這時,隔壁又有銀鈴般的笑聲傳來,随即一隻布球抛了過來,聽到如傻子般的叫道:哎呀,扔人家家裏了,小翠,快搬梯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