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宵訝道:“那你說說看,這葫蘆有何玄機?”
“這……”
道士滿臉掙紮之色。
葫蘆是他行走江湖時得到的一件洞天法寶,内裏另有乾坤,僅葫蘆本身而言,别說二兩銀子,二十萬兩都買不到。
更何況他的全副身家都在葫蘆裏面,雖然沒有金銀銅錢,他曾立志以乞讨渡人劫,可是葫蘆裏有很多東西,不是以金銀能計價的。
但問題是,他不敢和王宵講啊,生怕王宵知道葫蘆是洞天法寶,起了歹心,殺人奪寶。
見着道士的神色,王宵暗道撿着寶了,他是現代人,底限非常低,三觀也不同于古人,從不憚于強取豪奪,于是拉着道士往邊上的小樹林走,并道:“這葫蘆鏽迹斑斑,既便熔了鑄錢,頂了天一二百錢,你卻詐我不止二兩銀子,這裏人來人往,來來來,咱們去個僻靜處,好好辯一辯葫蘆到底值多少錢。”
道士吓的魂飛魄散,哪敢和王宵去僻靜處?
道上人多,王宵或不敢當面殺人,去了僻靜的地方,鐵定會痛下辣手,反正他已經認出了王宵,葫蘆暫時寄存在王宵身上又如何,日後尋些同道,再索要回來。
“施主說笑了,葫蘆确實不值錢,贈予施主便是!”
道士讨好的笑道。
“不值錢你跟我說不止二兩銀子?我已經給了鄉人二兩銀子,而你這葫蘆隻值一二百錢,想不到我行俠仗義還蝕了老本,做好事倒虧錢,豈不是讓天下人心寒,傳播出去,誰敢行善?”
王宵眼一瞪!
道士把王宵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遍,卻隻能賠笑道:“貧道茆山派青山道人,不知施主如何稱呼?”
‘茆山派?’
王宵眼神微冷,使造畜之術的黑衣道人就是茆山派的,自己和茆山派真是有緣啊。
不過衆目睽睽之下,他也沒法殺了青山道人,畢竟他是朝廷的解元,在吳江縣有家有業,并不能做個傲嘯山林的俠客。
“呵,還想摸我的底?”
王宵冷冷一笑。
“不敢不敢!”
青松道人腆臉賠罪,從懷裏掏出兩張符道:“這是兩張神行符,打于腿上,半個時辰之内速度倍增,就贈與施主,補償不足的銀兩。”
王宵不屑道:“兩張黃紙也敢妄稱符紙,你這神行符若真有效,怎會被我捉住?當我傻了吧?”
“這……”
青山道人沒想到王宵如此難纏,他行走江湖十年,從來隻有勒索别人的份,何曾被勒索過?
“施主的意思是……”
青山道人有些不快。
王宵毫不客氣,把青山道人全身摸了個遍,一共摸出十來張符篆,一支鈴铛法器,兩塊靈石,掂了掂道:“十來張黃紙,一個破鈴铛,兩塊鵝卵石,也就值個幾百錢,我還虧一兩銀子,不過看在你确實身無分文的份上,罷了罷了,算我倒黴,你可以走了,記着,日後莫以術法害人,否則,下回就不是薄懲了。”
“多謝施主手下留情!”
青山道人恨的咬牙切齒,長揖一禮,轉回身就走。
他不敢往荒僻處去,生怕被王宵追上斬草除根,而是向縣城走,縣裏人多嘴雜,避個兩天,再去找同門師兄弟,向王宵讨還公道。
“這不是青山道友麽?”
走了十來裏,前面突然有人喚道。
青山道人擡頭一看,三名身着靛藍道袍的道人站在路邊,望向自己。
這三人是天師道的道人,恰好他認得,分别是張沖庚,張漢任與張漢唐,沖字輩排在漢字輩前,凡晉入金丹,皆可升爲天師道的山門管事執事,漢字輩是年輕一輩,修爲以真宮至先天爲多。
張沖庚正是金丹真人。
青山道人大喜,施禮道:“原來是天師道的前輩,茆山派後輩青山有禮了!”
張沖庚擺擺手道:“師侄不必多禮,貧道聽聞師侄遊戲人間,尋找渡人劫的機緣,不知可曾尋着?”
“别提啦!”
青山道人苦笑道:“什麽機緣,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
“哦?師兄也會失手?”
張漢唐訝道。
“呵~~”
青山道人自嘲般的笑了笑:“貧道路遇一吝啬鄉人賣梨,向其讨要一顆解解渴,他不但不給,還惡言相向,故貧道略施薄懲……”
簡要訴說了番經過,青山道人又道:“誰料遇見個叫王宵的士子,打抱不平,此人劍法着實了得,貧道非一合之敵,被他搶去了洞天法寶與全身家當,所爲不過二兩銀子,貧道打算去請同門師叔師伯,向他讨還公道,不知三位往哪裏去?”
“哈哈~~”
三人相視一眼,同聲哈哈一笑:“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呐!”
青山道人眼裏現出驚疑不定之色。
白娘子爲王宵遮掩的天機時限已過,天師道輕而易舉的查出了張漢林失蹤之前,曾找過王宵,王宵是第一嫌疑人。
于是派出金丹高手,打算将王宵抓捕回山門審問。
三人趕往吳江,但王宵已經上路了,修行界素有禍不及家人的規矩,況且王宵是解元,并非平頭百姓,在地方上有頭有臉,與官府和織造局也有着良好的關系,動王宵家人的後果會非常嚴重,因此急速北上,試圖在王宵進京之前,将之截住,擒拿歸案。
“實不相瞞,王宵與我宗兩名師侄之死或有牽扯,山門遣我等下山,将之擒拿訊問,道友在何處遇見王宵?”
張漢唐問道。
“哦?”
青山道人又喜又愁,喜的是可以叫那小子好看了,愁的則是,他的一身家當落天師道手裏,恐怕要過一水。
可此時也顧不得,隻得道:“貧道于前方官道十餘裏處出的事,此人應該沿着官道繼續行走,怕是未走遠。”
“追!”
張沖庚冷喝,展動身形。
三道紛紛跟上。
四名道人縮地成寸,似慢實快,這還是擔心驚動了路人,不然轉眼就能追上。
小半刻後,正見王宵正不緊不慢的沿着官道行走,張沖庚大喝:“王解元,請留步!”
王宵回頭一看,三名道人,身着天師道的道袍,氣息都強過自己,其中一個很可能結了金丹,還有青山道人,面帶冷笑。
他想也不想,腳底劍光急閃,往邊上的山林掠去。
天師道的作風,他早已領教過,傻了才停,讓道人們布成陣勢,合圍自己。
老人家的戰術精髓是敵強我弱時,千萬不能打陣地戰,而是要在運動中,把敵人拉開,尋機殲滅。
“想跑?”
張沖庚冷冷一笑,從懷裏取出一隻金屬黃雀,往空中一抛,疾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