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僧面色一變,本已壓制下去的文氣,莫名的壯大起來,以六字大明咒加持舍利的彌勒佛銅像居然鎮壓不住,并且還有着将佛光掀翻的趨勢。
‘也罷,讓佛爺看看你究竟是哪路神仙!’
葫蘆僧心裏一狠,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了銅像上!
佛光又有了暴漲,文氣被壓了下去,可是緊接着,文氣就如被壓下的彈簧般,猛的向上跳起,并有萬千劍光迸射而出!
“啊!”
葫蘆僧一聲慘叫,渾身被劍氣刺的鮮血淋漓,銅像啪的一聲,碎成了四瓣。
因術法被破,葫蘆僧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萎靡不振。
“法師!”
張文墨一驚,忙上前扶住了葫蘆僧。
葫蘆僧擺了擺手,虛弱道:“大意了,對方竟是劍仙之流,此事我幫不了你,立刻給我找一間靜室,我要休養數日。”
“法師,請!”
張文墨扶着葫蘆僧,進了間靜室,稍作安置,出來之後,面色陰沉,眼神閃爍不定。
誰?
究竟是誰?
他的腦海中,一遍遍過濾着能與他一較短長的幾個名字,卻唯獨漏了王宵,在他看來,王宵第一輪閱卷的機會都不會有。
再看向那逐漸消散的文氣,不知是否錯覺,或者心理預期,他覺得,屬于自己的那團文才似乎要大一些,這讓他定下心來。
王家!
王宵心裏滿是豐收的喜悅,今日連續攻克了三個穴道,手陽明大腸經全部練成,整條經脈中遊走的真氣,悉數轉化爲劍氣,鋒銳無匹。
而且經脈在不斷的破損與修複中,韌性與寬闊度大增,這是劍經沒有提到的現象,畢竟劍經的作者也想不到會有文氣這種東西。
與之同步,文氣也大幅增長。
用一句話形容,是因禍得福,隻要能進入緻虛極,守靜笃的狀态,就可以采用更激進的方式去修煉。
“沒事了?”
十四娘美眸中滿是關心之色。
“嗯,沒事了!”
王宵點了點頭。
小青嘻嘻一笑:“王公子,想不到你竟是一名劍修,十四娘,你這個便宜弟弟撿的太值了,不如索性嫁給他吧,爲他生一堆小……孩子!”
“說什麽呢,我是他姐,既然沒事我們也回去吧。”
十四娘俏面一紅,轉身就走。
……
縣學!
五位考官把五份試卷都浏覽了一遍,陸放捋須問道:“諸位,該舉何人爲案首,速作決定。”
縣丞沉吟道:“從墨義和詩詞來看,張文墨與王宵更勝一籌,卑職竊以爲,案首可從這二人中定。”
“可!”
陸放點頭。
縣教谕道:“張文墨幼有文名,乃我吳江的标牌,點他爲案首,實屬衆望所歸,而王宵能于三千餘人中脫穎而出,亦算了得。”
這話雖然很殘酷,卻無比現實,擱現代就是張文墨是富二代,而王宵是個窮吊絲,富二代中案首天經地義,你個窮吊絲能入圍,已是天大的恩賜了。
“附議!”
“附議!”
“合該張文墨得中案首!”
縣丞與兩名教授紛紛贊同。
陸放老眼微眯,一縷危險的光芒閃過,四人一緻點張文墨,明擺着受了張家的好處,而站在他的立場,是抑制張家。
縣令素來有破家縣令的說法,這倒不是縣令非得與地方豪族作對,而是曆代王朝均把拆分豪強作爲一以貫之的國策。
在明朝,縣令上任首先要把全縣的父老鄉紳召來開會,第一句便是:“汝聞諺雲破家縣令、滅門刺史乎?”
再從吏部考核來講,如果治下有豪強坐大,是妥妥的減分項。
而且張文墨家大業大,點了張文墨爲案首,無非錦上添花耳,不會感激他,王宵則不同,家裏瀕臨破産的邊緣,點王宵爲案首,是雪中送炭的性質,必感激泣零。
更何況陸放天然同情王宵,他願意保王宵中案首,在蘇州府他使不上力,隻有中了案首,才能最大可能的保證王宵中秀才。
不要以爲秀才好中,蘇州府有吳縣與長洲附郭,轄吳江、昆山、常熟、嘉定四縣,另有太倉州與崇明縣,每縣三十童生,計兩百四十童生,這還是應屆生,每回科舉,都有大量的往屆生參加,平均在兩到三千之數。
而南直隸隻有一百三十五個秀才名額,府城卻是有十八座,金陵府是省城,占十五名額,蘇州隻占十個。
等于是兩千多童生中取十人,其中還有八個案首,真正留給童生角逐的,隻有兩個名額!
差不多千中取一!
這是院試的最終結果,縣試與院試之後,還有一道府試,稍微寬松點,大概是按三比一的比例錄取,也就是一個秀才,要由三個童生競争!
如果把縣試比作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府試就是修羅場,真刀真槍的絞殺,府試過後的院試,因三比一的錄取比例,相對輕松些!
目前四人一緻舉薦張文墨中案首,形勢對王宵極其不利,雖然陸放大概率認爲四人都受了張家的好處,但是想找出證據并不容易。
大周三百餘年來,行賄受賄也與時俱進。
大體是,職能官員以親屬家奴開茶葉店或古玩店,你去找他辦事,他不會當面收銀子,而是暗示你他喝的茶是從哪家買的,或者常去哪家古玩店撿漏,如果你機伶點,就心領神會了,揣着銀子去買天價茶葉,或者耗費巨資,買下一個‘古玩’。
畢竟茶葉古玩無價,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斟酌再三,陸放決定不玩虛的,直言道:“王宵的文章哪裏不如張文墨,四位給本縣道個明白,此時離天亮尚早,本縣可與汝等一字一句的摳!”
“這……”
四人均是眉心微擰,以不帶偏見的視角去讀,王宵的文章比之張文墨稍微高了一籌,點王宵爲案首并無不可,可是張家買了他們家的天價茶葉啊。
收了錢就要辦事,這是規矩。
略一沉吟,一名教授道:“王宵文章固然是好,可是王家背負巨債,從對地方上的貢獻來講,張家要超過王家,想必吳江百姓也樂見張家更上層樓,更好的造福桑梓。”
陸放油鹽不進,哼道:“朝廷開科取士,取的是人才,我等身爲考官,自有爲朝廷擢取人才之責,豈可受身外之物幹擾?本縣隻問一句,以王宵之才,這案首當得還是當不得?“
四人都沒想到,好言勸說全做了無用功,心裏暗感不快!
縣丞犟着脖子道:“堂尊,張文墨也有中案首之才,我等四人一緻認爲,點張文墨爲案首,比王宵更加合适!”
“既然如此,就請至聖先師裁決!”
陸放陰沉着臉道。
請至聖先師裁決,是把王宵與張文墨的試卷擺放在至聖先師像前,以官印激發出神通,取文氣高者爲優。
走到這一步,近乎于翻臉了,但是陸放甯可翻臉,也要點王宵爲案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