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怿眉頭微皺,他看向趙越,試探性的問道。
“郡守,若是怕了,可以躲在你郡守府裏,尋常人豈能攻破?若是再怕,可先行回建康,如此的話,這颍川庾氏的風範,我等也是見識到了。”公孫秀見到庾怿一副懦弱模樣,在一邊陰陽怪氣的說道。
“大膽,敢諷刺我家郡守?”
在庾怿身邊的青衣小厮馬上就坐不住了,主辱臣死,他不得不站出來。
“郡尉的戰略構想或許是對的,然而這步子邁得太大了,這曆陽的事情,得徐徐圖之。”庾怿語氣委婉。
“哈哈哈!”
趙越大笑兩聲,說道:“郡守勿擾,此事我有十足的信心,隻需郡守與我千人,管好糧草辎重的事情,旬月之内,我必然爲郡守掌控曆陽。”
與你千人,我總共才兩千人,給你一半人
這如何使得?
“郡尉,這.”
“婆婆媽媽的,爲一方郡守,豈能如此貪生怕死?”
“唉~”
趙越連忙擋在公孫秀面前,說道:“公孫将軍言辭太直,還請庾兄不要放在心上,但我等自建康而來,便是爲了這曆陽之事,豈能因爲些許風險便止步不前?”
趙越對着庾怿行了一禮,說道:“還請庾兄爲大局着想。”
大局?
庾怿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可與你五百人,剩下的守衛郡城都不夠。”
趙越與公孫秀對視一眼,後者顯然還要繼續說話,卻是給趙越攔住了。
“罷了,五百人也好。”
見到趙越退了一步,庾怿臉上終于是露出笑容來了。
“如此,郡尉是準備拿八福山塢堡下手,還是含山塢堡?”
至于南巢塢堡,距離郡城太遠,且相對來說,這個南巢塢堡是塊硬骨頭。
“還請郡守再召見五大塢主。”
“好。”
庾怿應承一聲,但心中有些擔憂。
“隻是上次召見五大塢主,也沒做到什麽事情,再加上有康休故事,恐怕這些人不會輕易過來。”
“上次郡守邀五大塢主前來,不知所謂何事?”
“郡城破舊,郡守府破舊,我讓每家出三百戶前來郡城修葺,并且要組郡兵,每家出五百人。”
趙越愣了一下,這庾怿獅子大開口,這不是要五大塢主割肉嗎?
“他們都出了?”
庾怿歎了一口氣,說道:“修葺的百姓來了一半,組郡兵出的士卒,也隻有一小半,而且都是老弱病殘,鳏寡獨孤,莫說是防禦郡城,他們都要我來照顧。”
“這”
趙越眉頭一皺。
“五家之中,誰最恭謹,誰最桀骜?”
“恭敬者,霸王塢堡,八福山塢堡皆是恭謹,人出得最多,最不恭謹的便是曆陽塢堡以及含山塢堡。”
一想到當時的場景,庾怿臉上還有些許惱怒。
“曆陽塢堡實力強勁,不恭順倒也是情有可原,但這含山塢堡又是何原因?”
“含山塢堡與曆陽塢堡乃是姻親,兩家共同進退,幾爲一家。”
趙越對此也有些印象、
“李沖隻是将女兒嫁給了含山塢主蘇高,雖有姻親,但幾爲一家,這恐怕過了?”
庾怿輕輕搖頭,說道:“蘇高體弱多病,加之李沖之女李氏育有一子,這含山塢堡中曆陽塢堡的勢力遍布,說是與曆陽塢堡幾乎一體,并無誇張。”
“如此,那便有目标了。”
趙越眼睛一亮。
“既然含山塢堡與曆陽塢堡有這麽深的淵源,那便先打含山塢堡,将李沖引出來。”
沒有舟船,公孫秀的騎兵根本發揮不了作用,直撲小黃州,顯然不是個好選擇。
“既是如此,那還用我邀人?”
“那隻是要勞煩郡守了,古話說得好,先禮後兵,師出有名。”
這就幾個塢堡的塢主不聽召喚,那麽趙越出手,那便是師出有名。
大義這種東西,能占自然是要占下來的。
“那我便派使者前去召喚他們。”
庾怿與趙越乃是一體的,況真如趙越所言一般,掌控了曆陽,那麽他才算是名副其實的曆陽郡守,有了這一層鍍金,他才能入職中央,乃至外放爲一州州牧,成爲名副其實的封疆大吏。
相比于那些許風險,庾怿願意賭一把。
另一方面來說,他對趙越的能力也是非常信服的。
“如此,那便靜候佳音了。”
趙越與公孫秀退出郡守府。
“公孫将軍,你麾下的騎軍先做好準備,開往徐家村操練一番。”
徐家村在含山塢堡、曆陽塢堡、八福山塢堡的中間,在那裏訓練士卒,自然有展示肌肉的意思在裏面。
另外,便是讓他們不知道趙越的目的。
到了徐家村,突襲含山塢堡便就在一個時辰之間。
“我知曉。”
公孫秀點頭。
“這庾怿膽子太小,少帥莫要信他太多,這郡守府雖然堅固,但若裏面的人膽小,便也不堅固了。”
趙越不鹹不淡的來了一句。
“若庾怿是人中龍鳳,那這曆陽,我趙家如何掌控在手?”
庾怿來曆陽是鍍金來的。
庾亮則是想要掌控曆陽。
兩人的想法不一樣,加之庾怿的能力如此,前者的願望,趙越自然可以給他實現,但是後者的目的,就恕趙越不能從命了。
當然
他現在與遂安縣主有婚約在身,也算是四分之一個颍川庾氏的人了。
這曆陽在他手上,總比在蘇峻手上好,也總比在陶侃溫峤手上來得好。
“少帥明白,那我便也就放心了。”
趙越輕輕點頭。
“蘇高若來郡城,那便乘蘇高未在之際攻取含山塢堡,若蘇高未至,可圍而佯攻,等李沖的援兵至。”
公孫秀點頭,對着趙越拱手行禮,便與其親兵一道出了郡城,朝着城外營寨去了。
“麟哥兒,那我等現在該如何?”
如何?
趙越輕輕一笑,說道:“等。”
“等?”小牛犢一般的趙盛愣住了。
“有飯吃飯,有覺睡覺,放心,這幾日有你用武之地的。”
趙越再轉向周虎,說道:“營中那些新卒,你與田叔好生操練,莫要打起仗來一觸即潰,若是如此,那我隻得借你頭顱一用了。”
啪啪~
周虎大力拍打胸口,說道:“少帥放心,那些兔崽子,我一定狠狠操練,不會讓少帥心憂。”
趙越颔首點頭。
“那便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