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終于到了醫院,醫院那邊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江橙被人推進了手術室,手術室的紅燈亮了起來。
江蔓去挽江臨成的胳膊,江臨成避開了,江蔓一時間隻覺得鼻尖酸澀,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父親這是怪她了嗎?怪她放棄了江橙,選擇了另外一些無關緊要的人。
當時那樣的情況下,她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做才是最好的,要讓她眼睜睜看着那幾個女孩去死,她恐怕一輩子都會做惡夢。
江臨成坐在椅子上,疲憊的閉上雙眼。
江蔓挨着他坐下,卻是沒有出聲,而是死死的盯着手術室的燈,心裏不停的在祈禱。
他們沒坐多久,陸銘就過來了。
“陸銘,情況怎麽樣了?”
“那幾個小女孩都沒什麽大礙,隻是精神狀态有些不對。”陸銘沉着聲音道。
“精神狀态不對?”
“具體原因還在調查,一會醫院會給她們每個人做檢查,然後一份詳細的報告。”陸銘能猜到什麽原因,但是沒有證據,他還不敢妄下結論。
江蔓不再說話,陸銘拉着她的手,發現她的手冰涼的不像話,一點溫度都沒有,整個身體還在顫抖。
“怎麽這麽涼?”
“我沒事,隻是吹了點冷風。”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熄滅了,醫生從裏面走了出來。
江臨成立馬迎了上去,“我女兒怎麽樣了?”
“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子彈穿透了病人的整個肺部,造成了大出血,你們送來的太晚了,你們家屬可以進去見她最後一面。”
“小橙。”江臨成向後倒退了幾步,江蔓上去扶她,卻被甩開了,直直的跑進了搶救室。
江蔓麻木的站着,腦海裏反反複複都是醫生的那句話,“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這樣的話她在電視劇裏沒少聽到,沒想到如今會在自己的身上上演,一切的一切還與自己脫不開關系。
“陸銘,醫生在說什麽?小橙沒事了是吧。”
陸銘心疼的拉着江蔓的手,“蔓蔓,你冷靜些,現在時間不多了,你還可以進去再見她最後一面,和她說說話。”
江蔓栽倒在地上,一個勁的搖頭,“她不會想見我的,她一直在問我,爲什麽我的選擇不是她,爲什麽,爲什麽在最後的關頭我沒有選擇她,她明明才是我應該選擇的人,其它人和我非親非故。“
看着妻子傷心欲絕的樣子,陸銘無能無力,把她緊緊的擁抱在懷中,“蔓蔓,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白小純是沖着我來的,她是爲了報複我才會選擇對江橙下手。”
“陸銘,我該怎麽辦,爸爸以後該怎麽辦,小橙是她唯一的血脈了,可是我隻能眼睜睜看着她死在我的面前。”
“蔓蔓,現在不是追究誰對誰錯的時候,江橙的時間不多了。”
病房裏,江橙面色蒼白的躺着,江臨成拉着她的手,老淚縱橫,“小橙,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你怎麽可以丢下爸爸一個人。”
“爸爸,對……不起,我愛你。”
江橙想擡起手摸摸父親的臉,可是她一點力氣都沒有,隻能一動不動的看着自己的父親。
“小橙,你還有什麽心願未了,告訴爸爸,爸爸一定會幫你實現。”
她的心願麽?她真的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的,這些事情别人根本就替代不了,隻能由她自己去完成。
其實,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陪伴在父親的身邊,像江蔓一樣,能在父親疲憊的時候給他揉揉肩膀,所做的事情能夠得到父親的誇贊,能夠随時随刻對着父親甜甜的撒嬌。
對了,她還希望自己喜歡的人,同樣也喜歡着自己,可以寵着她愛着她縱容着她,她生一個漂亮的寶寶,一家三口。
經曆過這些,不是才圓滿嗎?
她輕輕搖搖頭,說道:“爸……爸,你……要好好的。”
說完,她的目光慢慢渙散,再也聚不成光,所有過往的影像在她的腦中一閃而逝,最後全部消失不見。
她的腦袋一偏,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年輕的生命就此凋零。
“小橙。”江臨成大聲的叫道,然後身子一軟,身子朝着後面栽去。
身邊的護士立馬扶住了他,“先生你沒事吧,先生你醒醒。”
江臨成的一聲叫喚拉回了江蔓的思緒,江蔓沖了進去,隻見一個護士拿着白布正往江橙的身上蓋過去。
江蔓立馬上前阻止了,小護士看江蔓情緒很不對勁,知道這是病人的家屬,也就放開了。
“你們想看的話再看一下。”
江蔓看向江橙,她臉色慘白,一雙眼睛還睜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江蔓隻覺得心髒抽搐得不像話,顫抖着手撫上她依舊沾滿着血迹的小臉,撫上她的眼睛,讓她的眼睛閉下來。
然後她直直的跪了下來,“小橙,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是我害得你無辜枉死。”
“你打我吧,我錯了。”江蔓擡起江橙的手,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臉上打去。
陸銘就站在一邊摟着江臨成,沒有上去阻止,也沒有說一句話。
護士看了一會看不下去了,立馬拉住了江蔓的手,“這位小姐,麻煩你冷靜些,讓死者安歇吧,你這樣做于事無補,她是不會活過來的。”
“她是我害死的,要不是我,她也不會死,她可以不用死的。”江蔓慘白着臉。
那個女人最後說的那句話她聽得清清楚楚,因爲他們看到她和江橙接觸,所以才綁的江橙。
她那天爲什麽要去親近江橙,她就不應該和江橙接觸,或許這樣,江橙現在還能活蹦亂跳的站在她的面前,還可以潇灑的去網吧裏泡吧,也還可以像在酒店一樣,爆打宋琏的姘頭。
她還年輕,她的人生路還很長,她還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小姐,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你這樣隻會打擾到死者的安甯。”
陸銘也看向江蔓,說道:“蔓蔓,爸爸昏過去了,你不要再這樣了,爸爸他需要你。”
“不,爸爸也讨厭我了,是我害死了小橙,他生氣了。”剛剛父親的眼神她忘不了,裏面全是濃濃的失望。
“蔓蔓,不管怎麽樣,我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江橙的後事需要人去處理。”
聞言,江蔓頓住,深深的看着病床上的江橙,她還沒滿24歲呀,在這麽美好的年華裏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