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父本來想捂住季母的嘴,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她這話一出,整個客廳瞬間安靜下來。
季櫻語臉上的淚水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親,她的臉上帶着快意,帶着對她掩飾不住的仇恨和厭惡,那麽的明顯,就像最後一根壓倒她的稻草,而這席話也成了她以後生活中揮之不去的夢靥。
後面的話她已經聽不清了,隻覺得腦袋成了一團漿糊。
季父也被季母的話怔住,但是頓了幾秒鍾就反應過來,氣急敗壞的朝着季母吼道:“詩詩,你給孩子說這些做什麽,孩子還小,你這樣會影響她成長的。”
“你吼我,你竟然爲了這個死丫頭吼我,我隻是憋不住了而已,我難道還不能說不能朝着她撒氣嗎?我每次看到她,明明痛徹心扉,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十多年了,這副僞善的面具我不想戴了,再這樣下去我會瘋的。”
季母說着直接跑進了房間,将房間的門猛地關上,季父拍了拍季櫻語的肩膀,“小語,你不要聽你媽的話,她現在隻是在氣頭上,你是爸爸的心肝寶貝,爸爸和姐姐都很愛你。”
“可是媽媽憎惡我。”季櫻語低低的說道。
“你媽也隻是氣話,一會爸爸讓她給你道歉,你乖乖去沙發上坐一會,我先去看一下她。”
季父擔心自己的妻子,安撫了季櫻語幾句就去敲卧室的門,“詩詩,你可别幹傻事,都這麽多年過去了,你要堅強些,你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你讓我們父女三人怎麽辦,你不能這麽自私的,隻考慮自己,你難受我也不好過。”
季櫻語一直站在原地,最後看了一眼季父所在的方向,蒼白着臉慢慢走出了家門。
季父全身心都在季母的身上,擔心她會做什麽傻事,完全忽視了季櫻語,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不見她的蹤影。
季櫻語不知道自己要去什麽地方,她腦海中一直回蕩着媽媽剛才說的話,漫無目的的往前走,等她停下來的時候才覺得雙腿酸痛,一點力氣都沒有。
此時天色已經晚了,而她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周圍的人她一個人都不認識。
她本來想找人問路回家的,可是一想到不久前發生的一切,她選擇了沉默。
随便找了處地下通道就坐了下來,閉上眼睛,将腦袋埋在自己的雙膝中,放聲的哭出來。
她覺得或許這樣死了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不用再去面的任何人,不用去面對她不堪的身世。
不知不覺中,季櫻語睡了過去,一覺醒來,天已經完全黑了,地下通道裏一個人都沒有,偶爾有三三兩兩的人走過,季櫻語的心中頓時湧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雙手把自己抱得緊緊的。
沒過多久,她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吓得立馬擡起頭,隻見一個衣衫褴褛的流浪漢朝着她走了過來,臉上帶着令人生懼的壞笑,“小姑娘,你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叔叔送你回家。”
季櫻語吓了一跳,她在電視上看過不少拐賣兒童的新聞,老師也說不要輕易和陌生人搭話,立馬拔腿就跑。
直到跑了很遠,她的心還砰砰直跳,隻是越跑越遠,再也找不到一個可以過夜的地下通道。
最後隻能在馬路邊的坐下來,周圍一個人影都沒有,她又冷又餓,除了哭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看着馬路上的車,心中又萌發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全身哆嗦了一下,但是一想到那些傷人的話,慢慢站起身來,咬牙閉眼直接沖了過去,那一刻她以爲她解脫了,卻沒想到最後沒死,她隻是腿被撞傷了,然後整個人被吓暈過去。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隻看見爸爸滿臉心疼的臉龐,“小語,你吓死爸爸了,你爲什麽要一個人跑出去,你要是出了什麽事,你讓我和你媽媽怎麽辦。”
季櫻語視線往周圍轉了一圈,沒有看到媽媽的身影,眼中閃過一抹濃濃的失望,愣愣的看着季父,“爸爸,我爲什麽沒有死?”
季父愣住,眼皮突突的跳,完全沒料到這才12歲的孩子會說出這樣的話,忍不住責罵,“你這孩子,都說的什麽瞎話,哪有人希望自己死的,下次可千萬不能這樣了,過馬路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我自己沖過去的,死了媽媽就不會恨我了,我也就能解脫了。”季櫻語臉上十分的認真,那表情一點都不像是在說謊。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插了進來,“我就說嘛,這完全不是我的責任,是這孩子故意跑過來的,是她自己想死,當時她自己都閉上眼睛了,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說話的撞到季櫻語的司機,季父臉色有些難看,朝着司機道歉,“不好意思,剛才是我沒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孩子現在沒事,你就先回去吧。”
司機也不是什麽得理不饒人的人,見事情急劇而轉,立馬走人了,生怕再攤上這樣的事情。
“小語啊,你千萬不要有這樣的想法,你失蹤後,你媽媽都急哭了,和我一起大晚上的到處找你。”季父語重心長的道。
“媽媽哭了嗎?可是爲什麽我醒來了卻沒有見到人。”孩子的世界其實并沒想象中那麽複雜,隻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季父被問住,一時間回答不上來,季櫻語接話道:“我就知道爸爸是騙我的,媽媽平時就不喜歡我,我今天那樣對她大聲說話,她肯定更加恨我了。”
“孩子,你還小,你不懂這其中的複雜,你媽媽這一路走來也很不容易。”季父将季櫻語摟在懷中,輕輕的順着她的頭發。
被自己親梅竹馬的男朋友抛棄,好不容易碰到他,可是那個男人卻陰魂不散,十多年後卻強占了她,讓她懷上了孩子,這對于一個女人絕對是毀滅性的打擊。
“爸爸,不管怎麽樣,我都是她的女兒不是嗎?你不是我的親生父親都對我這麽好,她爲什麽就做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