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将洪南爻、楊熙帶領三萬精兵,搶占了[雁門]、[馬邑]兩座重鎮,并占據雁門峽,斷了燕軍由雁門關侵趙的途徑。
這些軍事動作自然逃不過有心人的眼目,附近趙地的諸侯王趙歇,聞訊立即派大将軍司馬卬統兵五萬,鎮守[井陉]一帶,準備聚集趙軍進攻汾河甯武流域,剿滅趙國邊界汾河以東的衛隊。
而魏豹也派出魏國大将皇欣帶兵馬在汾河下遊地帶駐紮,并鎮守太行山北山腳下山麓一帶,阻擋衛軍南下。
衛曉峰親自率領三萬中軍,攻克了趙地的[上黨]郡,堅守城池,他的身旁四大劍客長空、無名、殘劍、飛雪,都是頂尖級的劍術高手,收攏在衛曉峰旗下,被賜予衛姓,可知衛曉峰的能力。
衛軍随行将領有曹晖、申屠面莨、扈、仇百仞等二十幾員大小将領,謀士十餘人,此外還有墨家四大長老之一雷重陽,以及幾十名身穿黑白玄衣的墨徒弟子,而墨蘭卻已離開。
衛曉峰站在城頭,眺望城東北面十裏外駐紮的趙隊,正是趙将司馬卬統兵前來攻城,冷笑道:“趙軍來的真快,數萬人馬就将剿滅我興起的衛國,簡直是癡人說夢!”
大将申屠莨抱拳道:“少主,給我兩萬人馬,夜襲趙軍營地,定然殺光趙軍!”
衛曉峰搖頭道:“趙軍有五萬人馬,由井陉城趕來,糧草充足,後有援軍,而且這司馬卬乃趙國第一大将,熟讀兵法,未必不懂防夜襲的道理,隻怕偷襲不得,反遭伏兵,不妥!”
長空在旁道:“少主,對付趙軍何必如此興師動衆,屬下願夜入趙營,割下司馬卬級,主将一死,趙軍必然大亂,到時我軍出戰,定能大勝趙軍!”
衛曉峰微笑道:“夜入趙營,談何容易?營地不是城池,有街道房檐和樹林遮擋潛身,行刺容易,軍營内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又無藏身之所,别說是你,就是本公子劍聖境界,要神不知鬼不覺潛入敵軍營,通過層層關卡斬殺敵軍主帥,也不容易辦到,如果兩軍對戰,靠個人武力就能解決,那麽還用大軍做什麽!”
長空退到一旁,不再言語。
衛曉峰轉身對着殘劍、飛雪道:“你二人今夜在軍營周圍四處查探一下,将敵軍營地布置和後方糧草辎重位置繪下來,等掌握敵方營地防禦和布軍後,再定出兵策略不遲,眼下我們是守方,并不急于一時,靜觀其變,後制人。”
殘劍、飛雪抱拳領命,這一對情侶劍客辦事心細謹慎,最精通隐迹之術,刺探情報。
………
墨蘭與韓月如共乘一車,在幾名便裝的墨徒護衛下,離開了衛地,向東行去。
韓月如有些奇怪道:“蘭姐姐,咱們不是要去參加論政會嗎,怎麽往燕國的方向去了。”
墨蘭拉開車壁幕簾,眸光朝外瞧去,看着馬車已臨近了燕國的邊界,心中一歎,不知他過的怎麽樣了?是否還隐居在易水畔,湯巫崖下?
韓月如見她柳眉輕鎖,瓊鼻挺秀,神色惆怅,似乎與去涔管山的時候不同,但那股淡淡的愁思卻有些相近,月姬心忖:涔管山有衛公子在,小姐十六妙齡時行走江湖,曾對衛公子有過情愫,此刻看小姐的神态,難道又挂念另一個男子?
墨蘭放下了素手,輕歎不語,馬車繼續趕路,車轱辘碾在地上,出轱轱的聲響,她的芳心也随着悠長的車響,漸漸遠了。
又走了一日,來到燕國易水河畔,十多年前,燕太子丹送荊轲刺秦于此作别,高漸離擊築,荊轲合着音樂高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而名揚天下,今朝河水依舊,而荊轲和太子丹早已身亡了。
“大小姐,已經到北易水了,還要往哪裏走?”
“不必了,你們在此等候,我和月姬去就行了。”墨蘭躍出了車廂,面遮輕紗,一襲天水碧色的長裙,身材婀娜,曲線曼妙,眸若秋水,翩若驚鴻,似浮光掠影一般輕靈,如谪仙臨塵一般飄逸。
月姬也下了車,她身穿一襲丹青色對襟衫裙,烏黑的秀隻用一塊絲巾微微纏繞,簡單随意,嬌軀玲珑豐.滿.容顔嬌俏秀美,長長地睫毛微微閃動,鮮紅地小嘴仿佛新生地櫻桃一般嬌豔欲滴。
這些墨徒都是她的随行護衛,個個劍術高,而且對鋸子極爲忠心,聽着鋸子吩咐,雖不放心,但這大小姐的脾氣都清楚,她說的話,侍衛無人出言反對。
“蘭姐姐,咱們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
二女沿着易水北岸,一路輕走,經過山麓下的叢林,來到一處空曠的山崖下方,左邊峰如劍插,石壁橫亘,右側寬闊的易水流淌而過,在山崖與河水之間,大約有百丈的距離,一片平緩開闊的河灘。
月姬好奇望去,在河灘之上,竟有一座四間的竹舍,矮矮的籬笆,籬笆院子裏中着不少蘭花,姹紫嫣紅,絢麗多彩。
“喔,好多蘭花啊!”韓月如大吃一驚,興高采烈地喊道。
墨蘭心中一動,秀美的眼眶中浮起一道水霧,這裏還是一點沒變,三年如一日啊,心中悸動之下,腳步也快了許多,身如飛鴻一般,飄逸地落在了竹舍門前,這一刻,她卻放慢腳步,輕輕撫開那扇籬笆竹門。
韓月如在她身後感到莫名其妙,猜不透大小姐爲何如此古怪,一改往常宗主的沉穩派頭,而是恢複了平凡女子的心性來,這對于天驕之女的蘭姐姐來說,簡直是個大轉折,在進入涔管山見到衛公子時她有過這樣一次變化,這是今次下山第二次變化了。
推開竹門,好像推開塵封往事的閘門,三年前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一樣的場景,那一個陌生清傲的男子,爲自己療傷,還在院外親手栽種了蘭花,他的臉龐,他的音容笑貌,這一刻在她腦海中無比清晰起來。
三年來,那個少女的記憶,至今被保留在内心深處,此時觸景生情,墨蘭站在了蘭花叢中,靜靜回味着記憶的點滴,芳軀被潔白的蘭花一映,人比花嬌,淡淡的真氣白霧萦繞在她的周圍,聖潔脫俗,如蘭花仙子一般。
半晌,墨蘭回複過來,走上竹屋前的石階,輕輕推啓房門。
“蘭兒回來了,雁大哥你還在嗎?”墨蘭心中默念着,推門而入,屋内布局簡單,沒有過多的擺設,隻有竹桌竹椅和竹榻,幾盆蘭花裝飾,簡單的竹制屏風,掃過一眼,房内空無一人,就桌上的灰塵來看,大約有月餘沒有人住過了,墨蘭心中掩不住淡淡地失望。
韓月如也跟着進來,四周環顧,有點眼熟,片刻終于醒悟了,這房間的布局,竟與墨蘭在神農山墨家總壇上的香閨有些相似。
在房正中牆壁挂着一幅仕女圖,畫中女子一身素白長衫,柳眉杏眼,身材婀娜,正立于蘭花叢中,仗劍而舞,細細觀賞着,這女子神态清麗絕倫,眼神顧盼溫柔,有一股聖潔凡的氣質撲面而來,看那面容,竟與墨蘭有七八分相象。
月姬身子一動,心道:原來如此,蘭姐姐喜歡的人不止衛公子一個啊!
以墨蘭大劍師巅峰的境界,幾十步内有沒有人息自然瞞不過她,顯然竹舍周圍并無其它氣息,她目光望着竹舍外的青山綠水,自言自語道:“三年前,我出山遊曆天下,不小心遭到墨家的死對頭陰陽冥宗高手的追殺,當時在身負重傷之下,被一個人所救,在這裏養了一個月的傷,直到後來康複才離開……”
韓月如非常感興趣,俏美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問道:“蘭姐姐,他叫什麽名字,劍術厲不厲害?有沒有衛公子長的英俊?”
墨蘭輕歎道:“在諸子百家和一些大隐世勢力、劍門宗派中,都在暗中流傳着[西曉峰、東水寒]的稱呼,說的就是當今兩大登峰造極的青年劍客,也是百年之内最有機會突破至劍聖巅峰“天境高手”的行列,他就是其中之一。”
韓月如渾身一震,驚訝道:“[西曉峰、東水寒],難道他是與衛公子齊名的大劍客雁水寒?”
墨蘭點了點頭道:“就是他!”
韓月如一時仍未從震驚中平複過來,擺手興奮道:“蘭姐姐,你同時喜歡的兩個男人,竟然是齊名的,而且還是當今天下各大潛伏勢力和宗派中,最出色的兩大青年劍術高手,看樣子,這兩人都很在意姐姐,當時你要嫁給誰啊,總不能兩個都嫁吧。”
墨蘭伸出素手在韓月如的額頭輕輕敲了一下,嗔道:“小丫頭,想什麽呢,什麽姐姐同時喜歡兩個男人,衛大哥、雁大哥都是我人生知己,曾經美好的回憶,再說,我身爲墨家鋸子,是不能嫁人的。”
韓月如揉着額頭,嘟起小嘴道:“又恢複鋸子的神态了,蘭姐姐,你不當鋸子的時候,才是最美的一面。”
墨蘭輕歎一聲:“自古紅顔禍水,光美有什麽用?隻不過皮囊而已,幾十年的光陰,再美的女子都會衰老的不成樣子,而且世間女子,多爲男人的附庸和欲洩玩物,沒有什麽地位,我墨家大義講究兼愛、平等,就是要建立一個理想的平等國度,不但沒有身份貧賤之分,男女之間也是平等的,沒有戰争,沒有殺戮,沒有争鬥,這就是我們墨家的大業和理想,真希望衛公子能做到,墨家也就能率先越諸子百家,實現宏願彼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