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龍天羽心中暗喜,這時會議完畢,接着銅鍾聲響起,從門外進入不少婢女,拖着酒壺爵杯、甕器鼎盤穿插席間,爲席桌幾添加酒水和食物。
這些婢女步履輕盈,年紀都在十七八歲,玲珑如燕地穿插席間,衣履熏的香氣飄飄,頓時給議事堂增加了許多生機和活力。
“本世子敬諸位一爵!”杜青雲端起爵杯向在場的賓客和将領邀酒。
“我等回敬世子!”所有人寫都客氣回禮,畢竟場内要屬世子的身份地位高。
一杯飲盡後,便自飲酌酒,輕談交好。
這時巴族天驕姬紫塵、苗族聖女洛非煙還有彜族月神女琉歆退出了婀娜起身,從旁門退出議事堂,龍天羽還沒看夠,心中納悶,酒席剛開始爲何就退場了,也太掃興了。
杜青雲忽然微笑道:“諸位,今日巴族、苗族、彜族三位天之驕女來到雲竹山莊,各準備了一支本族琴技歌舞表演,現下三位佳人去換裝,片刻請各位共賞!”
“好!”這一噱頭引得在場所有人叫好,這三位女子可都是本族中聲名遠播的風華絕代、舞技無雙的聖女,就是本族人也難得看見佳人傾城一舞,今日卻要連看三場,頓時大快人心啊。
本來三女都是各族酋長派來與蜀王世子聯姻的,爲了能在聯姻中獨占鳌頭,脫穎而出,事先都準備了彩頭,隐隐有争一姐的感覺。
龍天羽心中微歎,這三位美人都是萬裏挑一啊,而且具有中原女子沒有的特色和氣質,給人一種空山新雨的暢快感覺,或許這幾位女子自幼生長在少數民族部落,性情率真,沒有受到中原封建文化綱常倫理教化的濡染,給人性子坦率感覺。
雖然自己沒有強烈的占有,但是三個這麽漂亮的聖潔美人都給了蜀王世子就未免太可惜了,心中隐隐有些不甘,論英雄本領、身份地位,在威震天下的漢王面前,一個蜀王身份都不值一提,何況尚未得權的世子?要不是這次爲了減少将士傷亡,打算穩妥安定地拿下沒有遭到破壞巴蜀,也不用自己躬身親自出馬,就直接派大軍殺進來了。
特别是一想到姬紫塵出去前那股無奈的眼神,龍天羽胸口莫名堵得慌兒,于是借故起身,出去透透氣。
邁出了院門,門外是青山碧水,竹林蔥郁,小徑清幽,陽光透過茂密的竹枝竹灑射下來,照在地上斑駁的光影,清風徐來,葉随枝晃,林間飄蕩着的耐人細聽的竹語輕歌。
龍天羽站在竹林前,透過空隙遠眺山麓下面山秀景色,輕輕一歎,怎麽才能勸說紫塵呢?她深明大義,肯定會爲了巴族利益犧牲自己的幸福,在我看來,那根本沒有意義,因爲用女人連接起來的盟約本來就不靠譜,雙方之間唯有真正的利益才能牢固,何況一個病危蜀王、一個落魄世子值得這幾個部落如此攀附嗎?即使嫁給他,蜀地的命運也不掌握在他手中,蜀地少數民族的命運更不會由他來決定,那嫁過去不是白嫁了嗎?
“蕭先生……你在這裏做什麽?”一個女子聲音在龍天羽身後想起。
龍天羽聞聲轉過身來,映入眼簾的正是姬紫塵,此時仍是一身白衣長褂,潔白如仙羽,長披散在香肩上,清雅秀美,傾國傾城,淡淡的體香嗅人鼻内,龍天羽精神一振,淡淡笑道:“姬姑娘,你不是去換裝準備歌舞嗎?怎麽過來了。”
姬紫塵瞥了他一眼,走上前幾步,與他正面隻有數尺距離,忽然轉向他的旁邊并肩而立,目光似是望着遠方山麓景色,又似乎不是望着景色,輕聲道:“我見先生出來,似乎悶悶不樂,所以就跟過來了。”
“榈庭多落葉,慨然知己秋,其實在下也沒什麽事,就是忽然心生一些感慨而已,剛才廳内有些煩悶,于是出來透透氣!倒是你,即将出場了,不想好好準備,奪得花魁嗎?”龍天羽試探地問道。
孰知旁邊姬紫塵幽幽一歎:“有什麽好準備的,不知爲何,現在全無了心情,真恨不得自己不是什麽巴族郡主,要是個普通女子該有多好,可以放手選擇自己的生活和幸福!”
龍天羽餘光正偷偷盯着她的胸脯、腰肢和看,忽然聽到紫塵的幽怨之言,有些一愣道:“姬姑娘,想不到你也突然來了感慨,不過不同人都有不同的煩惱,如果你真是個普通女子,也許有其它煩惱的事,正所謂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弄扁舟。人生總是充滿艱辛坎坷不如意的事,要想真正解脫,隻有遠離塵世。”
姬紫塵眸光含情脈脈地看着他,充滿了知己知心的味道,輕歎:“先生高才,一番詞句剛健清新,令人沉醉,都是先生所作嗎?”
這詩是我作的嗎?當然不是,但能說出李白嗎?更不能,所以隻能再裝一次風騷才子了。
“嗯,可以這樣說吧,姑娘名喚紫塵,性情高潔,應該不必理會那些凡塵俗事,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姬紫塵搖了搖頭,望着林間的野花道:“女子和鮮花,其實是一個道理,在她們綻放的時候,也是一生最美麗的時刻,一旦過了春天,她們便會像落葉一樣敗落,碾落塵土中,任誰也記不起當初盛開時的芳香,如果不被人珍惜,這一生的花開花落又有何意義?”一番話幽靜深遠,淡淡的愁思和對人生的感慨,原本一個高潔的驕女,在這一刻倒像個深閨幽怨的婦人。
龍天羽被她那股淡淡的哀愁感染,腦海忽地想到了一詩,脫口而出:“驿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在女子當中還有些奇特的存在,即使碾落塵土,芳香依舊留在别人心中。”
姬紫塵渾身一震,眼神再次迷離起來,暗叫冤家,感覺越跟這人相處多一刻,自己的意志就消磨幾分,當初爲族人犧牲的義無反顧,到現在淡淡的哀傷,信念已經開始動搖了。
“那蕭先生會将紫塵的芳香留在心中嗎?”她忽然鼓起了勇氣,擡頭直視他的眼神,渴望一個答案,哪怕是一句也好,留下個美好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