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固然是好,确深知非是易事,薛豹無事生非,豈會輕易勸解?動武則是謀反,要知暴民按大秦律例禍及九族,誰敢貿然作亂,除非到了窮途末路之時。
廳中尚有呂族的人,年輕的呂澤、呂勝等腰間均懸帶配劍,面色不善,隻有呂臣靜坐一旁,似在回憶着什麽往事,手中端着香茗,顯示出超級高手的風範。
蕭何見龍天羽進入廳内,語帶雙關地問道:“天羽應從夏侯嬰等處得知此刻形勢嚴峻了吧,不知天羽有何打算?”
衆人一時目光都落在後者的身上,大堂裏落針可聞,極其安靜。
龍天羽察覺到話中隐含着某種決定,正希望通過他的絕世身手和智謀來實現,因爲憑蕭何的才智,以及對秦朝政策法制的了解,又商讨了許久,不可能讓他外來晚輩于迫在眉睫之時,臨時想主意于理不合!
龍天羽深吸一口氣,豪情萬丈道:“大秦以法治國,苛政猛于虎狼,結果就隻有禍及民生,一日不鏟除暴秦,天下一日不得安甯;張良先生博浪沙一役,刺殺秦皇,天下無人不知,然則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滅秦之舉來日方長,刺殺始皇隻能治表,欲絕其根隻有從根本上鏟除暴秦,今日秦兵來犯,進退兩難,起義是死,屈服也是死,爲何不轟轟烈烈幹一番大事業,在史書上留下千古美名呢?”
衆人聞言猶如晴天霹靂,震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顯然被他豪情壯語所折服,畢竟在他們腦海中,至目前爲止的史書上,無論夏商周朝,還是春秋戰國,還未曾有過農民革命起義的先例。
這群人中蕭何是第一個回過神來的人,伸手拍在龍天羽肩頭,贊許道:“我蕭何雖看得長遠卻仍不及賢婿的高瞻遠矚,正如天羽所言,進退都是死,莫不如孤抛一擲,起義爲天下百姓做一番大事,何況如今時局已變,秦始皇死後,二世胡亥昏庸無能,大肆殘殺朝廷忠臣緻使四方怨艾,又無賢臣良将,早已無複當年之勇,而六國舊族蠢蠢欲動正由張子房四處奔走遊說,結合六國力量欲一舉推翻暴秦,我等則正好接竿而起,一則可以率先爲義軍的旗幟,二來也可度過眼下此劫!”
樊哙心直口快,忍不住說:“大哥說得在理兒,俺老樊是個粗人,不會講些拐彎抹角的鳥理,但早看朝廷不順眼,天羽說怎麽幹,咱兄弟就跟着什麽幹!”
呂公猶豫道:“隻怕這是一條不歸路,既便渡過此次薛豹這關,那薛彪定會上報朝廷,調來秦軍包圍沛縣,怕到時天下之大再無我等容身之所。”
諸人無不動容,畢竟舉義謀反,可是誅連九族的重醉,并非呂公怕事,隻是在渺茫之下,當然誰都不想把全族性命白白賠上。
龍天羽從容道:“嶽丈不必擔心,分合離亂,自古已然,天下人受了幾十年的暴秦之苦,隻要沛縣點起星火,必會燃起燎原之勢,到那時四方義軍驟起,六國暴亂反秦,群雄相逐,聲勢浩大,曠古爍今,該擔心不是我等而是那亡秦!”
呂公望了龍天羽半晌,此刻打心底裏佩服他的膽識和見解,回想其父當年爲了西秦費煞心思輔佐儲君,著下《呂氏春秋》流傳百世,卻仍落得飲下毒酒,整個連根被拔起的下場,如非自己當年身在外地經營買賣,早已成爲刀下之魂,今日得此乘龍快婿,不如挺而走險,押上他這回,賭大秦定由此人而亡!
呂公贊歎道:“事到如今,夫子也無話可講,老朽便将女兒的将來以及全族人的性命,統統押在天羽身上,全由賢婿主持大局!”轉身又問向呂臣道:“妹夫意下如何?”
雖然呂公爲呂族領頭人,但素來佩服這妹夫的身手和見識,遂問下他的意見,但又怕他從中反對,因此把話說滿,無論他同意與否,已把整個家族的生死權交與龍天羽之手。
呂臣先望了龍天羽一眼,站起身來軒昂道:“單憑天羽這一番精辟的見解,它日必是一代枭雄,兼且正氣凜然,不畏強權,将來即便群雄并起,也再無此人物。老夫斷言,最後天下勢必天羽掌中之物,呂臣是何其有幸,晚年遇此英雄人傑,足慰平生,起義抗秦,我完全贊同天羽之意!”
龍天羽謙虛地接受對方贊許之言,心中卻是暗暗慚愧,任誰能想到自己機緣巧合之下,因一時激動手刃劉邦,篡改曆史,竟成了現下自己舉事的導火線,那不是豈非超越了陳勝、吳廣二十餘日提前成爲成爲華夏曆史上第一次農民起義的領袖,自己文韬武略或許有機會被後人拿與曆代名君一較長短。
呂公點頭道:“卻不知現下該如何應付薛豹的秦兵,不若閉門不出,從縣城中招兵買馬,打造兵器,儲蓄糧草如何?量他區區幾百人并無多大作爲,既無糧饷又無兵将奈何沛縣不得!”
龍天羽疑問道:“不知沛縣守城将領與衙差可是忠心效命大秦朝廷,一旦有事,他們去留動向會如何變故?”
呂公捋着胡須道:“老朽在此隐名爲官十餘載,爲拍朝廷查處身份忽将其罪,早已把沛縣守城與當差的人換成呂府家族的人,忠心上絕對沒有問題。”
龍天羽逐漸放下心來,有了軍隊和糧饷,起義舉事便容易多了,想當年抗美援朝,解放軍小米加步槍都能戰勝機械化設備的美國海軍陸戰隊。
何況在二千多年前的戰争中,武器設備懸殊不大,而且自己在軍中磨練了幾年,對于訓練特種兵和大規模團隊作戰都有涉及,對槍械、火藥等也有研究,隻要能頂住秦軍的頭幾波攻勢,站住腳跟,那時六國遺民、各路諸侯就會相繼起義,到時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沛縣的壓力就會驟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