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來到這個時代半年有餘,殺人不下數百,但皆因形勢所迫,面對殘暴的秦兵,不殺之便會喪命劍戟之下,哪容得婦人之仁?
但現下揮劍斬殺劉邦,雖然他爲地痞無賴,但畢竟不是罪惡滔天,自己處心積慮去殺一個人,還是第一次,而且不擇手段更非自己的性格,倘若他被别人除去,自然最好。
樊哙大喝一聲:“休得傷了我家哥哥!”身似猛虎,撥出配劍,便直刺過去。
那老者姓呂名臣,此時右手抓住劉邦後背心用力一抛,将他淩空扔出數步遠,狠狠地摔落在蕭何身前的酒桌上,杯碗碟盤一時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迸出酒水四濺,狼狽不堪。
待樊哙劍鋒刺到胸前之時,呂臣依然腳步不移,屹立如山,抽出腰間懸挂的利劍,如一泓秋水般,帶着一股劍氣破空的風聲,攔格在對方劍身上。
“當——”
兵器交擊,響聲刺耳,樊哙平日裏以屠狗維持生計,自持力氣過人,此時卻被震得虎口欲裂,劍被蕩開,險些脫手而非。
呂臣嘴角逸出不屑的神色,左手仗劍,冷喝一聲,閃電刺出似拙實巧的一劍,迫開對方門戶,直取樊哙肋下刺去。
龍天羽靈台澄明,将老者的每一細微的動作盡收眼底,見他看似随意一劍卻暗含無窮的變化和殺招,斷定此人必是位上等劍手,特别是他左手運劍,更令對手防不勝防。
樊哙“哎呦”一聲,渾身一顫,瞧見劍尖兒已經遞至肋下,封攔不及,急忙身子後仰退去,欲避過鋒芒。孰知呂臣的劍更快,在他肋下仍劃破一道傷口,迫他滾到宴席一旁。
此時周勃與雍齒二人挺劍左右兩路攻到,一奔咽喉,一取前陰,勁道威猛,虎虎生風。
呂臣依然卓立不動,左手持劍在胸前挽起一朵平花,磕在周勃的長劍上,含勁未吐,向下旋轉撥攔,正擋在雍齒的劍鋒,接着順移寶劍,火花迸發,尖聲刺耳,橫削向二人的前胸和頸項。
周、雍二人尚未反應過來,胸口便傳來一陣疼痛,心叫吾命休矣,不料對方中途收力,隻劃破一道口子,否則定然當場斃命。
呂臣揮劍将二人踉跄逼退,轉身挺劍直取仰倒在地的劉邦。
龍天羽有心争霸天下,對劉邦的敵視心理驟然劇增,見狀正中下懷,握劍靜觀其變,任其生死。
蓦然夏侯嬰箭步竄前,大喝道:“劍下留人!”同時他抽劍迎風斬下,白刃飛舞交擊,劍氣霍霍,眨眼之間接連交手十餘記,嗡嗡之聲,良久不絕。
夏侯嬰交手十餘劍後,虎口震出鮮血,右臂酸麻脫力,不由暗贊對方臂力驚人,何況他穩如山嶽,氣勢上無懈可擊,不禁膽震心驚,猶知上等劍手的可怕。
呂臣雙目閃過異色,罩住面前年輕的劍手,左手一股沉滞的粘力拖着長劍,先往下潛移,身随劍動,斜标往前,挑向夏侯嬰的心窩,身法快捷無倫,倏忽隐沒。
夏侯嬰自習劍以來,劍法都以攻爲主,但适才那十幾劍,完全被動挨打,處于下風,此時見對方銳不可當的一劍疾刺心口而來,哪還敢當面硬接,身子迅速左閃,避過劍鋒,同時揮劍削向對方劍身。
孰知呂臣左腕一挑,正磕在夏侯嬰的利刃上,後者全身一震,吃不住力道的沖擊,連人帶劍踉跄退出三步之外。
呂臣虎軀前傾,雷霆生威。劉邦砸碎了席桌,此時渾身疼痛,被蕭何父女扶坐在地,倏地劍尖兒湧出,虛實難測,有若盤旋毒蛇,昂首吐芯,似要将對方猛噬一口。
劉邦心驚膽寒,暗叫乖乖不得了,但劉邦畢竟是劉邦,面對陷境反而冷靜下來,環顧四周尋找脫身之計,眼前劍鋒便要刺到,心忖無毒不丈夫,蓦然使出最歹毒的一招,伸出右臂将身邊的蕭湘攬過身前,欲以少女身子擋住這淩厲的一劍。
龍天羽靜坐在席位上,凝神觀戰,忽見如此變故,佳人命在須臾,哪容得多想,抽出破軍劍,寒氣凝霜,踏桌飛起,揮劍劈向呂臣右側,勢若雷霆,風聲飒然,迫他回身自顧。
果然呂臣暗自吃驚,隻覺一股寒氣襲背而來,森寒入骨,劍氣破空削落,響聲急速,快如閃電。
原本見劉邦地痞無賴,騙吃騙喝又目中無人,隻欲痛快教訓他一頓,并未存心取命,否則适才與樊哙等交手,亦不會手下留情。此時卻未想到他這群人中竟有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當下收劍護在胸前,轉身遮鎖鋒攔。
龍天羽救人心切,貫滿勁力,氣勢蓄至颠峰,雙手握劍高舉,迎頭劈落,威勢強猛無比,猶如風雷并發。
“镪……”
龍天羽借着腕力、腰力而且又雙手握劍,力道何等驚人,全部被呂臣消受了。
那巨漢老夫呂臣沒有防備之下,被震得氣血翻騰,退出幾步後,左臂不受控制地抖動着,雙目精芒大盛,一股淩厲的氣息外散,仿佛一頭蟄伏的巨獸,眸光犀利地打量身前青年高手。
龍天羽仗劍挺立,意态自若,臉容有如古井不波,心想:“此人是我出谷後,遇到的第一位令我手癢的用劍好手,對手難求卻是不能錯過!”
呂臣見這青年面如冠玉,目朗似星,威風凜凜,狀若天神,心想:後浪推前浪,此人年紀輕輕,身手就如此不凡,比當初的自己這個熱血年紀時,還有厲害幾分,臂力神勇,特别是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很熟悉的感覺,與世人與衆不同,很像他多年前一位生死大敵,亦算故人!
二人一時形成對峙之局,森寒的劍氣壓得旁人都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