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計劃?什麽計劃?!
水燕傾正欲豎起耳朵去聽的時候,卻不料腳下一個踉跄,便撲在了一樹花之上,震得樹枝猛烈搖晃了起來,簌簌成片落下粉色如織的花瓣雨!
水燕傾剛欲大呼一聲,卻被一隻大手捂住了唇瓣,側身被帶過一個旋身,便飛踏過叢林的萬樹枝頭間,飛躍到了另一側的屋檐之上!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落落一聲低喝道:“誰!”
她便立馬轉身朝着水燕傾方才的藏身之地望去!
卻已經是空無一人,隻剩下了滿地的殘花,随風卷起。
“公主,我們爲明天的計劃已經籌備多時,切不可中途停止啊!”
落落的手下似乎有些着急地說道。
“此事換個地方再議,你随我來。”
落落狐疑地看了那光秃秃的樹一眼,戒備地一聲令下,命那人随她而去。
兩人很快便消失在了此地,此時捂住水燕傾唇瓣的人,才緩緩松開了手。
水燕傾猛然望過去,卻見那人整個人身子往後一仰,以放平于屋檐平行的姿态,一躍而下,便不見了蹤影。
隻留給了她一身黑色的身影。
來人,并不願意在此時暴露身份。
水燕傾直覺感覺這個人,與先前在無音宮殿之上的那人,便是同一人,可是,到底是誰呢?
既救了她,又想窺探楚國的皇室,他,究竟是誰?
水燕傾感覺到自己的唇瓣間有濃濃的男子的狂野氣息,似有野馬奔騰過萬裏的草原和千年黃沙般的錯覺。
她搖了搖頭,嘲笑了一番自己多慮了,便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這麽高的屋檐,讓她怎麽下去???
她簡直欲哭無淚了,将她放在那裏不好?偏偏将她放在了這屋檐之上!
想要下去,勢必要大喊!
堂堂要過門的太子妃,竟然跑到屋檐之上下不來了,這似乎不僅僅是面子上的問題了吧?!
等等,勢必要大喊?
莫非……來人,要的,便是她的大喊?
一旦她大喊起來,勢必會吸引宮裏的高手前來,到時候,他要做什麽?
聲東擊西?
水燕傾隐隐覺得其中有些個不對勁。
她索性坐了下來,坐在屋檐之上,蕩起了雙腳,也不吵也不鬧,就這麽看着藍天白雲,偶爾小哼一兩句,倒也過的稱心如意。
反正時間長了,無音發現她沒有回宮,一定會讓禁衛四處搜尋她的下落。到時候,那個人,隻怕,想有什麽動作,也是件難事了。
就在她選擇靜觀其變之時,暗處有一人卻着急了起來。
“王子,這女人,竟然不吵不鬧,她是不是腦袋有問題?!”
“西門毅,這個女人,不是傻,而是聰明得緊。她大概已經猜到了我的用意,隻是沒有猜到我的具體用意,所以,她甯願等,等關心她的人發現她不見了,到時候,倒黴的,便是你和我了。”
那個被稱爲西門毅的漢子,有三尺高,魁梧粗壯有力,橫眉怒眼,一刀劈在了一旁的圍欄上,嘴裏罵道:“娘娘的,難不成我和王子要在這兒等死不成。明天就是最後的期限了,我們必須回去給個交代,沒有那東西,可怎麽跟王交代?!”
“撤。”
那個被稱爲王子的人,清逸絕倫,卻又有着北方人的粗犷特質,偏又有鷹一樣的目光,駿馬一般的敏捷,一雙精準而如同星辰般的目光玩味地落在了一臉漠然的水燕傾的臉上,抹唇輕道一句:“中原的女人,竟有這般模樣的。很好。”
“是。”
西門毅雖然不願意,卻倒也十分聽從命令,主子一聲令下,連考慮都沒有考慮便回複道。
無音回到寝宮,這才發現水燕傾沒有跟過來,他先是自己找了一遍,最後發現此事沒有那麽尋常,便調用了禁衛軍,終于在漫天星辰的高高屋檐之上,發現了昏昏欲睡的水燕傾。
無音正思忖着水燕傾怎麽上得了這麽高的屋檐呢,卻隻見水燕傾昏睡的頭輕微一點,整個人身子一個不穩,便“啊——”的一聲,從高高的屋檐之上滾落下來!
伴随着禁衛們的一聲驚呼,無音輕飛而上,張開懷抱,半空之中,便将水燕傾攬在了懷中。
無音的衣袂向上揚起,映襯在在湛藍色的星辰夜幕之上,宛如盛開的白牡丹一般地華貴和豔麗,偏偏他的動作是那般優雅,引得人忍不住注目。
他深邃的目光卻那般迷離地落在水燕傾的面龐之上,深情得便似那陌上少年在山野裏唱着動人而直入心扉的情歌,明明不言一句,卻早已愛意滿滿。
而他懷中的水燕傾卻絲毫沒有慌張之色,而是調皮地向他眨了眨眼。
無音無奈寵溺一笑,問道:“你是故意滾落下來的?知不知道,你這若是稍有不慎,便要在床上躺上整個月?”
“無音的輕功那麽好,自然不會讓我摔着,而我,隻有這麽滾落下來,才是安全的。”
水燕傾的目光一深,無音的眉頭一皺,便立刻心領神會——
她遇上麻煩了。
她沒有輕功,如何上去?擺明了是有人将她放上去了。
“回寝宮。”
無音眼神冷漠,冷冷地命令道。
“那你先放我下來啊!”
水燕傾不滿地拳打腳踢地說道。
“不放。”
“放不放?”
“不!放!”
“啊——水燕傾,你屬狗的啊!動不動就咬人!”
墨色樹葉搖動處,那人,将瞄準的弓箭,緩緩收了回來。
他的眼眸之中,再次現出了一絲驚訝之色,還有,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她能猜得到自己的動機,已經夠讓他驚訝地了。但,能猜得到他将弓箭對準了她,并且這麽長時間,裝成了睡覺,來麻痹他,最後以猝不及防滾落的姿勢逃脫,實在是個狡猾的女人!
不過,爲何,他卻心中有些欣賞?
“王子,爲何要留活口?你知道的,這對我們不利。”
西門毅不解地問道。
“不是我不想滅口,而是她太狡猾,沒有給我機會。”
義渠铮淡淡一笑,目光之中有寒光閃過,不徐不疾地說道。
下次,再見,我就不信,你還能那麽幸運。
鷹,終究是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