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燕傾剛到總都督府,便被一個小人兒的身影哭哭啼啼地給撞在了懷裏,接着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往她身上蹭,看得她好一陣心軟。
水燕傾摸了摸奕兒的腦袋,蹲下了身,溫柔地說道:“奕兒,隻要你安然無恙便好。燕傾有話問你,你去把門關上。”
“好。”
奕兒一路小跑,便将門栓上了,回過身,天真無邪地問道:“燕傾,你要問什麽?”
“奕兒,你可知殺害你母親的,還有那些侍衛的人,是誰?”
水燕傾既然已經知道奕兒便是大齊的皇帝,那麽能将奕兒的親人盡數迫害的,造成那般殘忍景象的,便隻可能有一人。
“燕傾,我們可以不說這個問題嗎?我想去找無道師父練武了。”
奕兒搓了幾下衣角,便低下了頭,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水燕傾見奕兒逃避着這個問題,也不便多問,便輕聲道了一句:“去吧,小心點。”
待奕兒走後,水燕傾望向了一旁的即墨澤,緩緩問道:“即墨,你可是知道,是誰殺害了奕兒身邊的人?”
“燕傾,你我心裏都已經有了一個答案,不是嗎?”
即墨澤緩緩一頓,起身,輕輕攬過了水燕傾的肩膀,于一樹黃蕊白瓣的臘梅花下,繼續說道:“在大齊,除了我,能夠對大齊的皇帝下手的,怕是除了皇甫瑟岚,再也無第二人。”
“奕兒還這麽小,一切,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的好。”
水燕傾猶豫了一下,皺着眉說道。
“你想讓奕兒當一個普普通通人家的孩子是嗎?”
即墨澤一眼看穿了水燕傾的心思,側過頭來,認真地繼續說道:“但是,燕傾,你有沒有想過,仇恨的種子,已經在奕兒的心裏種下。否則,他不會那麽刻苦地跟着無道習武學道。這已經超出了一個普通孩子應該有的承受範圍。而,大齊,終究還是不能交到皇甫瑟岚的手中,她的貪欲太重。大齊,還是需要一個能扛起一片江山的皇帝,否則,危矣。”
“你說的不無道理,奕兒,終究是皇帝,我們,無法左右他的人生,能做的,隻是給他鋪好路。希望他會是一個好皇帝。”
水燕傾深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鋪路,不難。難的是,如何教他成爲一個會治理國家,又有君王之德的皇帝。”
即墨澤淡淡說道。
“你會忍心看着皇甫瑟岚從她的高位之上跌下來嗎?畢竟……”
水燕傾擡頭,沒有将話繼續講下去。
“一切都是她作繭自縛。有違天道,自然,談不上什麽忍心,和不忍心。何況,我對她的情誼,早就泯滅了。現在,我的餘生,隻想操心你。”
即墨澤妖冶一笑,輕輕将唇瓣吻在了水燕傾的耳後,沒由來的,一陣獨屬于他的木蘭香脂味。
亦醉了她的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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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國邊塞,大漠揚塵,越國皇宮内,一片蕭然之色。
越國坊間傳聞,越國與大齊長安一戰之後,越王便終日郁郁寡歡,加上儲君端木煜翰下落不明,更是讓越王如同雪上加霜,很快,便卧病在床,一病不起。
熏香袅袅升起,湯藥濃濃的苦澀味道盈滿了整個大殿的空氣之中,端木無澤站于越王身側,将一碗湯藥遞到了越王的跟前,緩緩說道:“父王,喝了這碗湯藥,你會好些。”
卻不料,越王強撐起身子,一把将湯藥打翻在了地面之上,濺起了褐色的湯水無數!
“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在這湯藥你下了毒藥!你這個逆子!你竟然趁着你皇兄不在,對自己的父皇做這樣豬狗不如的事情!”
越王激動之下,手已經微微有些抽搐抖動,繼而開始劇烈地咳嗽出來,終究忍不住,向前噴出了一口黑色的毒血!
端木無澤雙眼之中已經有了狠辣之色,他蹲下了身子,眯起了眼,透着一股寒光,冷冷地說道:“父王,你疼愛過我嗎?沒有。你的眼裏,永遠隻有那個天之驕子端木煜翰!而我于你而言,到底是什麽?可有可無的一個兒子?或者是可以随意懲罰的一個存在?”
“逆子!你竟敢這樣和你父王說話!大膽!來人啊!咳咳咳……”
越王激動地想要掙紮而起,雙目之間已經有了憤怒的通紅之色!
卻被端木無澤的一雙大手給推了回去,推倒在了龍床的一角,撞擊得老越王忍不住悶哼了一聲,又咳了一口毒血!
“父王,你死心吧。你在這邊,怎麽喊,也不會有人搭理你的。你以爲你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越王嗎?不,你已經不是了!現在,這裏的人都臣服于我。我會再給你來送湯藥的,不過,下次便沒有這麽客氣了。”
端木無澤的唇邊勾勒出了一抹狠毒的冷冷笑意,緩緩起身,目光冰冷地望向了自己的父王,不帶一絲的感情。
這麽多年來,他對自己的鞭打,對自己的忽視,對自己的謾罵,終究,他端木無澤要一一還給他!
“你你你!畜生!逆子!我怎麽有你這麽的兒子!家國不幸啊……”
越王整個人陷入了十分激動的情緒之中,呼吸開始十分地急促,似乎一下子喘不過氣來了,忽然呆滞停滞在了原處,雙眼瞳孔開始迅速地放大!
漸漸的,他的眼前一片白,所有的事物化成了無盡的黑,他口中一口暗黑色的毒血噴湧而出,“噗——”的一聲灑在了白色的帳幕之上,通紅刺目的暗紅之色!
接着,越王整個人,便溘然向後倒去,再也無了聲息……
皇城郊外,端木煜翰快馬加鞭,正往着城門處趕來,剛一進城門,他便聽到了沉悶的鍾聲!
這是護國寺的喪鍾!
隻有帝王駕崩而去的時候才會鳴的喪鍾!
端木煜翰整個人像是被雷電擊中了一般,雙眸的瞳孔驚恐地放大,整個人似掉進了冰窖裏,寒冷徹骨!
“父王——!”
端木煜翰終于忍不住,滾落下馬,溘然男兒淚滾滾落下!
終究,他還是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