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般的女子嫣然一笑,便似有雪蓮綻放在了墨色峰尖,好生美麗,又好生有毒。
端木煜翰冷冷掃了一眼四周聚攏過來的高手,冷笑道:“落落公主未免太擡舉我了,談合作,竟然這麽大的陣勢。”
“退下!誰讓你們對皇子無禮的!”
落落一聲嬌喝,周圍的黑衣人便訓練有素地撤回了包圍的陣仗,“刷——”的一聲便退了回去。
“公主有話不妨直說。”
端木煜翰心知今日是逃脫不掉了,唯一的辦法便是聽聽這個來曆不明的公主,布下這麽一招棋,到底是要做什麽。
“公子快人快語,我便也不再多繞彎子。想必,公子是認識舍弟無音的?”
落落提到無音之時,莞爾一笑。
笑意落在端木煜翰的眼裏,他隐隐感覺到了什麽。
莫非,眼前的這個公主,楚王的唯一女兒,竟對皇位有着莫大的興趣?
“無音皇子乃是人中翹楚,端木幸而有過幾面之緣。”
端木煜翰微微颔首,不輕不重地說道。
“那便好。想必公子已經猜到了我的身份了。我便是楚王的唯一公主,落落。同時,也是無音的唯一姐姐。”
落落一笑,很動人,輕紗拂動,整個人仙氣得欲飛去。
“落落公主将我攔住了此處,要談什麽合作?莫非是要與越國合作?”
端木煜翰開門見山,眉宇之間已經有了幾分皺意。
“公子果然智慧過人。不妨,先讓我帶給公子一個見面禮?好讓我們的合作能夠愉快地進行下去?”
落落輕拍了幾下手,便有人從不遠處帶來了端木煜翰頗爲熟悉的一個身影——李王叔!
“李王叔!”
端木煜翰欣喜萬分,急急上去便抓住了李王叔的手。
幾個月的牢獄之災,已經将他折磨得面目全非,可眉目之間的英氣,仍然沒有掩蓋去。
“見過殿下……”
李王叔踉跄便要跪下,熱淚滾滾而下,聲音已經哽咽。
“李王叔不必多禮。你受苦了。”
端木煜翰趕忙扶起李王叔,遲疑了一下,回頭看向了落落公主,緩緩道了一聲:“謝謝公主出手相助。”
“不必客氣。越軍大敗,李王叔也沒有了什麽利用價值,想必逃不過一死。我隻不過給你一個禮物,好進行我們接下來的交易。你若是不答應,自然,公子也應該明白後果。”
落落是笑着說這些話的,她也是打定了主意,端木煜翰不爲自己,爲了李王叔,以他的重情重義,不可能不答應。
“不妨說來看看。”
端木煜翰遲疑了一下,緩緩擡頭說道。
“很簡單。我護送你回到越國,助你一步一步走向皇位,你與楚國結盟,一起對抗大齊。”
落落站于風雪之中,眼神稍稍迷離地望向了遠方,笃定而又确信地說道。
她向來太清楚自己要什麽。以至于,每一步,她都走得十分明确。一如這次的計劃,一絲一毫,都沒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見端木煜翰沉默不語,便接着說道:
“公子應該知道現如今的大齊已經勢不可擋,經此一役,越國元氣大傷。且不說諸國将面臨被大齊吞下的風險,單單是越國自身,便難以自保。到時候,越國民不聊生百姓流離失所,顯然不是公子願意看到的。而楚國與越國接壤,在地勢上,能守能攻,在實力上,您再也找不出比楚國更适合幫助越國東山再起的幫手了,不是嗎?”
說完,落落站于端木煜翰的眼前,綻放了一個嫣然傾城的笑容。
顯然,天下大局,竟被她這個女子,算計在了其中,絲毫無差。
她說的沒有錯,端木煜翰确實找不到比楚國更好的助攻,而她分析的國情,也是必然的趨勢。
唯一她沒有點破,并且端木煜翰也知道的是——像她這樣将天下棋局掌握在手的女子,斷然是不會輕易滿足兩國結盟這麽簡單,隻怕,越國,隻不過也是她的一步棋子而已。
隻是,現如今,端木煜翰即使知道她這一步是她布下的棋子,也不得不去走這一步棋,否則,今日便是他的死期,還談什麽未來!
這便是這個女子的狠辣緻命之處,讓你明知道前面是個無底的陷阱,卻不得不往下跳去!
與她冰霜如雪般的外貌,實在是相距甚遠了。
“公子考慮得怎麽樣了?我的人拖不了皇宮太久,公子還是盡早做決定的好。”
落落望向了皇城的方向,對着沉思之中的端木煜翰微微一笑。
她命人沿途阻攔官兵,想必,現在,官兵離出城,也不遠了。
她能給端木煜翰思考的時間确實不多了,也不能多,因爲,夜長夢多。
“好。我答應你。兩國結盟。”
端木煜翰思忖了片刻,便答應了落落。
落落見端木煜翰答應得爽快,喜上眉梢,便将身旁的一匹千裏馬讓了出來,轉身對原先困住端木煜翰的黑衣人說道:“爾等聽令,護送端木公子回越國,越快越好,不得有誤。”
“是!”
洪亮而整齊的應答聲,昭顯着這是一支經過特殊訓練的部隊。
由他們護送端木煜翰一路去越國,想必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那麽,公子,請記得您的承諾。若是您違背了承諾,越國的子民,必将颠沛流離。想必這點,您不曾懷疑過。“
落落斂衽一禮,款款盈盈而笑。
她的微笑之中充滿了意味深長,還有端木煜翰聽得懂的威脅。
“當然。落落公主的謀斷,必定是能夠做到的。煜翰,牢記盟約在心。”
端木煜翰冷漠不言,翻身帶着李王叔上馬,一躍,便已經是數十米之外。
“但願……你不會食言。”
落落深謀遠慮的一雙眸,緊緊盯着端木煜翰遠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卻多了一絲贊賞的意味。
“公主,無音王子也在長安,要不要按照楚王的意思去見下無音王子?”
她的屬下恭敬一禮,低頭問道。
“不必了。見與不見。都一樣。”
她拂袖而去,“駕——”的一聲,便快馬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之中。
仿佛此地,從來不曾有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