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水流,隐約已經可以見到河對岸的山莊和農田,顯然,隻要渡過去了,将士們的糧食問題便可以解決,而長安亦有再次被圍困的可能。
正當越王的将士們欲踏上河流的第一步起,卻被端木煜翰的一聲“父王,不可。”給喝停住了腳步。
“爲何不可?”
越王已面有怒色,恐身後有追兵,卻仍然隐忍着願意聽一聽端木煜翰此時對于戰事的理解。
“父王可以這樣想。倘若您是長安城的主将,一場大火将敵軍擊潰之後,有意用追兵将敵軍逼至這山窮水盡對岸又極盡誘惑的地方,爲的是什麽呢?”
端木煜翰循循善誘,不急不躁,緩緩地對着越王講着自己的見解。
同時,也是他對于水燕傾,他深愛女子的,戰争才華的見解。
“爲的是什麽?”
越王似乎意識到了事情的不簡單,卻猶豫了片刻,等着端木煜翰告訴他他心中本就有了的一個結果。
一個他不是十分确定的結果。
“如果我是一個有遠見的帥才,我定會将對岸的方圓十裏之地所有的可以食用的水源、糧草、牲畜全部下毒。因爲,一旦戰士過了河水,必定會需要糧草和食物,而如此這般一來,便可以不費一兵一卒,便将我軍盡數拿下。”
端木煜翰不徐不疾,将利弊要害講了個清清楚楚。
卻在此時,一旁的端木無澤譏笑道:“按照煜翰你的說法,我們現在不過河,難道站在這裏等死嗎?等敵軍再次殺過來?”
越王卻似已有答案,不等端木煜翰辯解和分析,便伸出手打斷了端木無澤的話,深深說道:
“無澤,你甚少帶兵打戰,不懂得因地制宜的道理。此處雖然看似絕境,險要無比,卻實則是山後的一片平原之地,有大山做掩護和屏障,一旦有敵軍前來,先要過要塞,屬于易守難攻之地。他們沒有跟過來,一來是等着我們過河,二來是不想損失兵力。”
“父王英明。”
端木煜翰略略鞠禮,再擡頭時,已然撞見了端木無澤眼中被奪了風頭的不滿之意。
“那現在怎麽辦?難道隻有在此處坐以待斃?”
端木無澤冷冷地看了端木煜翰一眼,顯然十分不贊同他的觀念。
“這樣吧。無澤若是覺得我的判斷有錯,大可派人先去河對岸查探一下情況,我們再做定奪。如何?”
端木煜翰微微一笑,也不與端木無澤争執,隻是雲淡清風四兩撥千斤地讓事實去證明一切。
他相信着自己的判斷,并且執着着對水燕傾的了解。
“皇子不必了,我五毒門已經從前路探回來,一切果真如煜翰皇子所料,确被下了毒藥無疑。”
兩名曾經在酒樓出現過的五毒門女子從天過河而降,飄飄然落于端木煜翰跟前,對越王行了個禮後緩緩說道。
“你們是五毒門的人?”
越王有些遲疑地問道。
五毒門因爲端木煜翰退婚的事情已經有芥蒂,怎會主動上門來送消息?
這其中,不是有詐,便是有其他。
其中一名長裙女子似看出了越王的疑惑,寬心一笑,慢聲細語地解釋道:
“越王莫憂心,此番我等前來,并非奉門主之令前來,而是奉家師之命前來協助越王大業。隻可惜,我師妹一時魯莽,已經慘死在城門之下。”
越王自然是不知其中的糾葛,但見兩名女子說的誠懇,又先前将他們河對岸的路給探了一遍,心中雖有疑惑,但正值用人之際,便說道:“如此一來,倒是麻煩聖主了。”
“越王客氣了。我們見前方的毒物并不是什麽奇門異毒,便已經替越王解了這毒,越王大可放心讓将士們過去,以再度圍城。”
長裙女子恭敬一禮,低頭彎腰便說道。
“毒已經解了?”
端木無澤有些懷疑地打量了長裙女子一眼,又看了一眼端木煜翰,眼中有些不信任。
“久聞五毒門解毒和奇毒都是天下聞名,想來齊國區區雕蟲小技并不在仙子的眼中。隻是煜翰不知,聖主爲何要前來增援?不怕門主怪罪嗎?”
端木煜翰心中亦有懷疑,這麽多将士的性命,還有越王的性命,豈是随随便便就能輕信他人的。
兩名女子交換了一下眼神,似有默契地做了個決定,另一名看似有些懦弱的女子上前一步,便盈盈道到:“實不相瞞,聖主并不滿意近來門主的所作所爲,也不滿意他女兒慕容飛雪的胡作非爲。所以,才出此計策。”
“二位是說,聖主想将門主取而代之?”
端木煜翰目光如炬,冰冷地落在了兩名女子的身上,令二人不由得感到一陣寒。
“是。”
兩名女子猶豫了片刻,還是點頭承認了。
看來,這個聖主已經料到了越王會有疑心,幹脆将自己的底牌讓手下的人透露給了越王,以示自己的誠心。
倒是個審時度勢又果斷決絕的聖主。
越王了然于胸地爽朗一笑,仔仔細細地看了二人一眼,高聲亮道:“既然如此,我便信了聖主一回。他拿前程賭我信不信他,我便拿身家性命賭兩人合作的前景,如何?”
“越王果然快人快語,是個爽快大氣的君王。聖主果然沒有看錯人。”
兩名女子大喜過望,做出了個邀請的動作,說道:“那麽,恭請越王。”
“渡河。”
越王高高舉起劍端,向前揮去,目标直指對岸,低沉而凜然地一聲令下。
端木無澤雖心中還有疑惑,但在此時已經無法違背越王的意思,隻得狐疑地看了兩位女子一眼,戒備仍在。
兩位女子如同沒有看見端木無澤的眼神,隻是低頭恭順,沒有絲毫地不滿之意。
端木煜翰卻是截然不同的做法,他經過兩位女子身旁之時,道了聲謝,頓讓兩位女子心中有暖意而起。
河水滔滔,馬蹄濺起亂花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