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燕傾望天,百般聊賴地扯下一朵花瓣,嘟囔着嘴腹诽了無音一陣,白了個眼,又望天。
已經随着這花和尚走了一天一夜了,竟然一口飯也沒給吃一口水也沒給喝,簡直——令人發指!
這并不是重點,重點的是——這花和尚在她的軟磨硬泡恩威并施之下,終于松口可以暫時不帶她回楚國成親。但!條件是——她必須陪他在這個隐蔽的草叢堆裏呆到天黑。
這到底是哪門子的決定???她不懂。
水燕傾就這麽空着肚子隻好蹲在草叢堆裏眼巴巴地望着天黑,又餓又渴,幾乎接近了崩潰的邊緣。
而無音卻淡定的很,悠哉悠哉地往草叢堆裏一躺,一整天的閉目養神,讓水燕傾覺得,他整個人都随着草地,綠了。
恩。他一定是将忍者神功練到了一定的境界。
水燕傾無奈地從天明等到了天黑,正當她昏昏欲睡一碰就倒的時候,她突然聽見了悉悉索索一排又一排的腳步聲!
她猛然間驚醒了過來,狐疑地将探詢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無音,隻見他已經匍匐在草叢之中,整個人呈戒備的姿态。
這些人的腳步聲十分地步調一緻,亦十分地有力,一聽便是訓練有素整齊劃一的一支隊伍。而從腳步聲來看,雖然這些人皆小心翼翼,但是,卻無法隐藏其人數的衆多!
水燕傾腦海裏突然閃現過一個念頭!這是一支精銳的部隊!而且選擇在夜間行走,便是掩人耳目!這不是齊國的軍隊!至少,不屬于大齊的皇室!
她突然明白了無音讓她呆在此地一整天的目的!竟是爲了等這支部隊的出現!
水燕傾剛想說話,卻被無音回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水燕傾隻要專心看着就好,其他不要多說話。
水燕傾亦将自己隐藏得很好,眼觀着這支精銳的部隊如疾風一般掠過勁草,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功夫!
他們輕裝上陣,并未攜帶盾牌,隻是人手一把鋒利的長劍,盔甲亦未曾帶,卻可以看得出個個都是忠勇的死士。倘若真的交兵一場,未必輸給全副武裝的将士!
他們的鞋已經有些個磨損,看來是遠道而來,經過了長途跋涉後,他們到達了此地。而此地乃是通往皇城的要塞,無論從哪條路上來,必須經過此地,所以,無音才選擇了在此地守株待兔!
他早已知曉這支隊伍的來曆!
等待隊伍浩浩蕩蕩地疾行過了這片草地之後,水燕傾覺得自己緊繃的神經一下子便癱軟了下來,她長籲了一口氣,癱坐在了草地之上,顯得疲憊不堪。
她大概數過了,約摸是五千人的精兵!
她不知道這些人是如何進入大齊之内的,然而,她卻知道,這絕對是一支可以颠覆大齊皇權的隊伍!
一旁的無音亦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沒有說話,末了,才笑道:“看來,這次,越王是下了血本,打算對大齊動手了。”
“越王?!”水燕傾亦明白了過來,什麽在路上走了兩個月!都是勘測地形繪畫大齊的地圖去了,再差人暗中派人跟着指畫好的路線走,以精兵打前鋒,以和親爲幌子,卻打的是這大齊天下的主意!
可憐的皇甫瑟岚還以爲自己手裏有李王叔這個把柄,足夠讓越王前來和親!
卻沒有細想想,自古帝王,哪個不是存着擴張領土的心思!怎會爲一臣子而卑躬屈膝地前來和親!
“越王果然好計謀,将天下人都蒙在鼓裏,打算一夜之内翻了天下麽?”
水燕傾輕笑一聲,歎息着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便站了起來,雙眉微微緊鎖。
“誰說向來以戰功聞名天下的越王不是存着這個心思呢?看來,今夜沒有白等。”無音起身,依然是那個玉樹臨風的郎朗少年,迷蒙的眼光卻望着那精銳部隊遠去的方向,有些意味不明的色彩。
“我要走了。”水燕傾心系此事,她要盡快将這個消息告訴即墨澤,不然,天下危矣。
“哦?這麽快就要走?”無音的目光黯淡了一下,卻挑出了一絲故作輕松的笑意,眉間微微一皺,目光在她身上停留。
“臭和尚!你可是答應過我的!我陪你在此地等一夜,你便放我走!男子漢大丈夫不可以言而無信!”水燕傾以爲無音反悔了,手一叉腰便橫着眉說道。
無音迷蒙的目光漸漸有些清澈的亮,唇邊有若隐若現的捉弄笑意,隻聽道他緩緩說道:“好像……我說的是一夜?這天還沒亮呢……你看這荒郊野地孤男寡女的,你反正遲早也是我的妃子,不如……”
還沒等無音話音落地,水燕傾便一拳揮打在了他的鼻尖之上,瞬間腫脹起了一個小包!
“哎呦!你這女人!怎麽這般的魯莽不講道理!”無音立馬捂住了自己的鼻尖,再一看,已有鮮紅色的血液沾在了自己的手掌之上,頓時一陣哀嚎:“血啊!野蠻啊!無恥啊!啊啊啊!”
水燕傾活動了一下手腕,睥睨地看了無音一眼,從鼻尖輕蔑地哼了一聲,說道:“我水燕傾向來認爲,對付流氓,是不用講道理的。”
“誰是流氓了啊!開個玩笑不行嗎?!”無音顫抖着雙手欲哭無淚地看着自己的鼻血糊了自己如玉的手掌,唇瓣都有些顫抖的白。
“啊?不好意思哦!我剛才那一拳,也是開個玩笑的呢……真的好内疚哦……”水燕傾一揚頭,烏發随風而舞,驕傲又一臉的沒有絲毫真誠的内疚。
“……”
無音憤憤地看了水燕傾一眼,終于歎了口氣甘拜下風,幽幽地說道:“你真的打算回大齊去通風報信嗎?”
“是的。我有必要去。”水燕傾堅定地說道。
她的瞳孔裏似有另外一個人的身影,而她,不能看見他亡國,不能看見他難過。
無音目光微微一顫,他喃喃地問道:“就算……你此番前去,對你而言,有可能是個災難你也非去不可嗎?”
水燕傾皺了皺眉,低聲說道:“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