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倒是告訴我,你手中的銀針,原本是打算,飛在誰的身上?爲什麽,又碾碎,成了粉末?”
端木煜翰已有怒意,高喝斥道,絲毫沒有給紫禅回旋的餘地。
畢竟,自己身邊的親信到頭來卻是養在身邊的豺狼虎豹,隻怕是以端木煜翰再好的心性也會怒遏不已!
更何況,有可能,端木煜翰也許早已有所察覺,隻是顧忌着什麽遲遲未曾動手。
紫禅倒好,以爲端木煜翰有傷在身,便肆意妄爲了。
端木煜翰不殺她怕是令她身後的主子更加肆無忌憚。
在水燕傾冷眼旁觀看來,無論端木煜翰事先知不知道紫禅是奸細,隻是單憑今晚她的表現,便足以讓她死不瞑目了。
端木煜翰絲毫未動,綠颚卻早已接收到端木煜翰下達的命令——“殺。”
隻見綠颚面露冷色,腰間輕抽而出便是一條光亮潔白的玉帶!嘩的一聲便是甩向了半空之中,劈頭蓋臉地朝着紫禅劈去!
紫禅正在出神的瞬間,卻是沒有來得及躲閃!
正當那條玉帶要劈中紫禅的要害之時,隻見橫空便越出了一道清冷剛正的身影,一手便欲去抓住綠颚的玉帶!
綠颚見中途有變,速速一個旋身,便重新将那條玉帶别于了腰間,站定,目光淩厲地望向了來人!
竟然是端木無澤!
端木煜翰的唇邊漸漸勾勒出慘白而凄楚的笑意,他久久地凝望着端木無澤,才開口道:“無澤,我一直甯願相信是聖姑的人,卻不願相信,是你所爲。”
“端木煜翰,你應該知道,我和你之間,隻能存在一個。又何必如此假仁假義,這些年,我們倆在父王面前做的戲,還不夠足嗎?”
端木無澤冷冷嗤之以鼻一笑,回頭望了畏畏縮縮的紫禅一眼,睥睨地從牙縫間擠出了一句:“飯桶。”
紫禅被訓斥,大聲都不敢出一聲,隻能低頭,沉默地站在一旁。
“無澤,我自認我待你這個弟弟不薄。”端木煜翰眼眸之中氤氲升騰起火氣,襯着他慘白的臉,甚是讓水燕傾擔心。
弟弟?難怪了。兩人都姓端木,自然是兄弟,也是正常的。
隻是,端木煜翰的父親不應該是護國公嗎?怎麽聽着端木無澤的意思,卻是有一個父王的存在?能稱爲父王,應該是王爺,跟護國公,好像沾不了邊?
難道……護國公隻是個幌子!?
水燕傾心一驚,似在觸及着一個巨大秘密的邊緣!
未等她來得及細想,便聽到端木無澤劍眉倒豎,冷笑了一聲道到:“端木煜翰,你不會天真到認爲王權的更替是可以不用流血犧牲的吧?”
王權的更替?
水燕傾越聽越糊塗,但是她卻暗暗覺得,這必定與端木煜翰的身份有關!
“我沒有天真。我隻是在想着,身在皇家,有沒有可能,有一天,存在真正的兄弟情義。看來,還是我想錯了。從一開始,你便在我身邊安插着眼線。不是嗎?”
端木煜翰嘲笑般諷刺着自己的愚蠢,卻目光之中仍留有一絲空白,似在遙望着什麽。
水燕傾知道,他在渴望真的感情。
真的,很純粹的,兄弟情義。普通人家的,兄弟情義。
“你不也一樣?在我身邊處處設防?你将一紙婚約撕破,怕是不止不想娶那個聖姑這麽簡單吧?這不,父王下旨讓我娶她。呵,不懂的,還真以爲我撿了個大便宜。誰不知道,父王生性多疑,你越是不稀罕聖姑,他便越以爲你是忠心于他!好一個一箭雙雕!端木煜翰,你敢說,你沒有對我設防!”
端木無澤劍眉濃密,字字落地都是砸亂了土地之上的翠綠色的草,句句戳人心!
端木煜翰沉默,并不多言語,直到所有人都以爲他默認了以後,他卻冷冷一笑,忽然臉色蒼白,仰天令人發憷一般地大笑了起來!
這笑聲震天動地,更是凄厲苦楚無比,一聲聲都像是在割斷着人的肌膚!
水燕傾十分擔心地望向了他,她從未見過如此癫狂不優雅的端木煜翰!
而他,卻是真真切切地在用這樣的方式,發洩着自己的感情!
她輕輕地向他挪近了一步,似乎這樣,便能給予他力量一般。
端木無澤的眼中同樣閃現過了驚詫和驚恐,他亦沒有想到,令父王寵愛至極的端木煜翰,會有這樣無節制的時候。
他沉默,亦知道,或許,端木煜翰真的是憤怒了。
終于,端木煜翰的笑聲在半空之中戛然而止,隻聽到他似恍神一般說道:“無澤,若是我告訴你,我對王位,還有父王的江山,沒有半點的興趣。你可信?”
端木無澤的身子明顯的一顫,猛然間擡眼向端木煜翰望去,卻撞到了他眼裏深深的失落和無限的恨意!
“呵。可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王位,不打算讓給你。明白嗎?你和我之間,不再是兄弟,而是宿敵。你可以塗炭我的真心,我亦可以踐踏你的夢想。别怪我狠心,這是你自找的。無澤。”
端木煜翰的眼中已經有了濃烈的,抹之不去的恨意,而他的手,冰冷得似從冰錐之中撈出一般,渾身慘白到水燕傾覺得他随時便會倒下去!
但他,卻硬生生地,憑借着自己的毅力,撐到了現在!
端木無澤的拳深深握緊,生在帝王家,何嘗不是他的悲哀!
他的目光停滞在端木煜翰的眉眼之間,劍眉已經擰成了一字,手中緊緊握住的劍已經被他握得咔擦一響顫顫而抖!
終于,他動了動唇,還是目光寒厲地說道:“端木煜翰。有本事,活過了今晚,再說,也不遲。”
端木煜翰深深地意味深長地望了他一眼,哀憐無比的眼神緊緊地扣在了他的身上,悄然無息地伸出了手掌,在虛無缥缈的空中輕聲拍了三掌!
這時,水燕傾驚詫無比地發現,一切的格局随着這三聲的擊掌,而瞬間,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