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澤若有似無地笑着,目光穿過了二人落于水燕傾身上,淡淡地道了一句:“藍衣,十一剛送藥去莺歌廂房,大緻現在藥已經涼得差不多了,你去扶莺歌服下吧。”
藍衣和莺歌對視一笑,心知肚明地道了一聲:“是。”,便竊笑着走開了。
偌大的後院頓時便隻剩下了他和水燕傾二人。
日光斜挑于茂密的樹端,透過疏密不齊的樹葉落于了他眉間,将他本就絕豔的面龐打上了幾分薄影,他就這麽深深淺淺地笑着望着她,也不說話。
“說吧,支開莺歌和藍衣,是爲了什麽事?”水燕傾懶洋洋地往樹蔭裏一坐,她還沒有蠢到認爲即墨澤是要在此處調戲她一番才将莺歌和藍衣支走的。
他的眼神裏,是大寫的詢問。
本來,她出現在這人煙稀少的後院,便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何況,他定是知道了自己一直在這裏倒騰着這口井。
“燕傾,昨夜,你睡得可好?”即墨澤走近了幾步,眼中仍然帶着絕美的笑意,卻是水燕傾一眼看不破的溫柔。
他果然還是知道了昨晚發生的事。他,到底,知道到了哪一步?
水燕傾忽然有些緊張。
以他對端木煜翰的水火不容,知道了這樣的秘密,爲何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端木煜翰走了?她被點了睡穴之後,到底還發生了什麽事?
“昨夜,你都看見了?”水燕傾心知瞞不過他,便促狹一笑,咧了咧嘴。
“看見什麽了?燕傾,你不妨告訴告訴我,你的心,到底,安放在哪一處?嗯?”即墨澤眼中始終是笑着的,水燕傾卻覺得他此刻一步一步向她走來,卻是有些悲傷的。
他沒有告訴水燕傾,他到底知道到了哪一步,當然也不傻到告訴水燕傾,他冷冷地站在燈火處,望見暗處的她被端木煜翰抱在懷中,深深一個眷戀的吻。
“即墨澤……你……怎麽了?”水燕傾忽然覺得這樣的即墨澤很危險,她卻沒有讓步,而是伫立在原處。
即墨澤一步一步地逼近水燕傾,直到她靠近在了那粗壯的樹幹之上,樹葉沙沙作響,日光荏苒而斑駁落于她眸間。
即墨澤輕輕撩起她鬓間的發,似壓抑了許久一般,輕歎了一聲,将要說出口的話壓抑了回去,隻是将她的發輕巧地别于她的耳際,淡聲說道:“燕傾,若終有一天,我殺了端木煜翰,或者他殺了我,你會爲誰難過?”
“即墨澤……”水燕傾的眼中是滿滿的迷茫,她亦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才是一個完美的答案。
白日光剝離之下,隻見即墨澤的身子前傾,輕輕将水燕傾攬在了懷中,久久不曾說話。
二人的身影被照耀,在樹蔭下斑駁,被拖得很長很長。
猶見飛鳥掠過頭頂之處,一聲清啼。
*****
翌日,即墨澤一大早便來水燕傾住處,将她從被窩之中拖起。
水燕傾萬般不情願,卻不得不将他推出門外,穿戴整齊後,即墨澤帶她來到了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地之上。
隻見綠草茵茵,随風而出,猶如上帝筆下大揮一掃,蕩漾起碧波無數。遠處,牛羊成群,白色點點于綠色其中,猶如棋子,星羅密布。
“即墨澤,這是哪裏?”水燕傾驚歎無比,在這長安繁華之地,竟然也有這樣的美景的存在!
“這裏,是你練武的場所。”即墨澤拈花一指,便指向了遠方的天際碧草如織處,那處,忽然飛出一道黑色的身影,似大鵬展翅一般,以極其絕倫上乘的輕功,掠過了天地茫茫之間,緩緩輕落于水燕傾面前。
“見過燕傾姑娘。”無道如同冰錐一般站在水燕傾面前,面無表情,隻是嘴唇微微動了動。
“這是無道。以後,由他負責教你武功,如何?”即墨澤頗爲滿意地打量了一下無道,轉頭向水燕傾說道。
“即墨澤,說好的,你親自教我武功的呢?”水燕傾頓覺自己被欺騙,而眼前這個冰柱子,很明顯,會很嚴厲很嚴厲!
哪裏是對即墨澤撒個嬌便能解決的?
即墨澤眯起了狡黠的狐媚眼,傾城莞爾一笑,認真無比地道到:“燕傾,無道呢,武功雖然比起我是弱了點,但是,你若是哪天能赢了他,自然,由我親自來教你,如何?”
水燕傾瞥了一眼即墨澤,眼神裏寫滿了“即墨澤,你是個大騙子。”,繼而很識時務地向無道敬了一個大禮,道到:“無道師父,往後,請多賜教。”
無道雖然是個冰柱子,但卻是也知道王爺對水燕傾的心意,豈是能受這樣的大禮,立馬有些慌張地結巴着說道:“燕傾姑娘,言……言重了。”
“無道師父!你竟是個結巴!?”
水燕傾大呼,驚詫的眼神無辜地望着無道,轉而又不确定地回望向了即墨澤。
于是乎,隻見無道漸漸攢起的拳,還有在風中淩亂的尴尬表情。
仿佛聽到了冰柱子“咔擦——”一聲碎落了一地的聲響。
即墨澤卻頗爲擔憂地看了水燕傾一眼,捏着的蘭花指顫了顫,僵硬着絕美的容顔緩緩歎息道:“燕傾,你确定要這樣,第一天,便得罪你的師父嗎?要知道,無道可是很記仇的……”
“王爺……”無道忍不住開口,想辯解“我到底哪裏記仇了……”,忽然就瞬間明白過來了即墨澤的意思。
——王爺這是要讓他下狠心訓練水燕傾,提前給自己一個暗示。
可是,爲何,要我來背這個惡人的黑鍋!王爺大人,我不依啊!
無道望天,悲怆之情悠然而生,獨怆然而涕下!
“師父居然記仇……”水燕傾疑惑地看了無道兇神惡煞的臉,忽然覺得,自己有種被賣掉的感覺……
“呵呵呵呵……以後,每到晌午時分,無道便在此處等你,燕傾,不要遲到哦~”
即墨澤樂呵呵地笑着,越笑越奸詐。
水燕傾直覺——被這小子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