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了一旁端放在桃木架上的金盆,還冒着輕微的熱氣。
看來,藍衣已經來過了,見她未醒,便放下走了。
昨夜在宮殿之中的一切仍然曆曆在目,似一場驚心動魄的夢,始終在她的腦海之中回放。
她不知最後是如何沒有驚動王府中的任何一人而回到了這裏,卻依稀記得那淡淡的蘭花香味,一直萦繞在她的夢端,混合着潮濕的苔藓味,一路等到了天明。
她唯一能确定的便是,昨夜是真真實實在在地存在過,而王府之中,一定有那麽一道密道,能夠不驚動任何人,而來去自如到那宮殿之處。
水燕傾一想到竟有這麽一道密道就有些個驚悚,便起身勢必要将這道密道給尋出來。
她起身,穿好鞋,沒有洗漱,便出了房門,一路徑直往房屋後院而去了。
能做到掩人耳目的,不動聲色出入的,隻有房屋的後院。
她一路掩人耳目,便來到了後院,隻見後院果然綠草蔥蔥,樹木蔥茏,若是月黑風高之時,樹木完全可以掩蓋去人的蹤迹。
倒真的是選定了一個好地方。
這樹木的長勢實在是太好,以至于水燕傾踏入了園子倒覺得白日裏平添了一分清涼。
她在園中晃蕩了有半個時辰,石頭凳也轉過了,樹木的枝丫也轉動過了,卻始終不得要領。
她依稀記得那牆壁之上有濕漉漉的氣息,而苔藓味甚濃,所以,一定是陰暗潮濕之處!
可這諾大的後院,到底,哪一處,才是那機關所在呢?
井!
她腦海之中忽然晃過了一口于樹下的井!
她狐疑地轉身,靠近了那口井,向裏面望去,竟是汪出亮光的井水,并無任何的異樣,也不是廢棄的枯井。
她有些疑惑地觸摸着井口,突然發現井口有一絲血漬!
那血漬是從洞口而出,是從裏往外而來!
她心一驚!有人曾經從這個井口出來!
她急忙四處尋找着機關之處!
摸過了井口的每一道縫隙之處,又扭動過井口之上的每一個圖案,那口井卻沒有任何的異象!
正當水燕傾疑惑不解地時候,她的身後,莺歌的聲音病弱地響起。
“燕傾,不要找了。那條密道,已經被徹底地封死了。你進不去了。”莺歌清咳了幾聲,目光有些複雜地看着水燕傾。
水燕傾忙着找機關,竟也沒發現莺歌的到來,聽莺歌此言,大緻,昨夜的情況,她也是略知一二了。
“端木煜翰找過你了?你和他,是什麽關系?”
水燕傾不喜歡用這種審視的口吻與莺歌講話,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還是将埋怨帶着問号道出。
莺歌輕輕一笑,似在預料之中一般,緩步向水燕傾蹒跚走來,輕聲說道:“是的。公子昨夜來找過我了。他讓我告訴你,不要找那條密道了。他已經親自封死了。”
莺歌并沒有說任何她與端木煜翰的關系,卻間接以“公子”的稱呼,告訴了水燕傾,她是隸屬于端木煜翰的。
“他,沒有拿你怎麽樣?”水燕傾有些擔心地問道。
“燕傾,我是奉公子之命保護在你四周的。公子怎麽會拿我怎麽樣?”莺歌一愣,似乎沒有明白過來。
“那道令牌!”水燕傾失口驚叫。
“你是說那道龍吟山莊的令牌?”莺歌的臉色一沉,聰慧如她已經猜到了大緻的經過。
長歎一聲後,莺歌輕聲說道:“燕傾,你誤會公子了。要對我下手之人,不是其他人,而是五毒門的人。”
“爲何?!”水燕傾眉間緊鎖。
“因爲……我背叛了我們之間的契約,第一次,奉公子之命給你取了治療蠱毒的解藥,卻沒有想到,那解藥之中竟然同時還下了毒藥……”莺歌頗爲歉意地看了水燕傾一眼後,又接着說道:“這一次,你中了無澤的掌中之毒,天下隻有五毒門的龍鱗草能解此毒。”
“我前去五毒門,他們早有防備,我費勁了好多力氣,才将此草送至你面前。這一次,是我個人的意願。他們沒有爲難公子,卻勢必是要取我性命的。”
莺歌說到此處之時,笑了笑,似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水燕傾卻知道,她這是将生死都交給了自己!
她決定去取龍鱗草的那一刻,便想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卻仍然義無反顧地去了。
隻因爲,她生死懸于一線。
水燕傾的雙眼已經通紅,卻生生地将感動的淚水逼回,她咬着下唇,目光望着莺歌羸弱的身子,直到唇瓣之上泛出白色,才堅定地說道:“莺歌,這筆賬,我定有一天,替你讨回!”
“燕傾,讨債的時候,加上我一個。”莺歌俏皮一笑,繼續說道:“讨債,債主不在場,怎麽能行!?”
水燕傾會心一笑,道到:“好。倒時候,下手可輕些。”
她豈會不知,莺歌是怕她魯莽。
莺歌蒼白的臉上綻放出了美麗耀眼的笑意,隻聽到她一笑道到:“是要輕些,聽燕傾的。”
二人的身影,在晨曦的照耀之下,顯得挺拔而光輝,投影在那口井之上,有一道光芒,叫生死相随的友誼。
隻聽聞藍衣遠遠地便提上了裙擺,波濤洶湧地朝水燕傾奔來,一邊埋怨着:“燕傾!你害我一頓好找!端好給你的水怎麽不用!女兒家家的,不能這麽邋遢!”
水燕傾一聽,有些頭疼,裝成要昏倒的姿勢,急忙着便要跑開,卻聽到莺歌一陣輕笑,便扯着嗓子喊道:“藍衣,你快些,燕傾要逃了!”
水燕傾頗爲幽怨地看了莺歌一眼,幽幽地縮回了腳步,長歎一聲:“我決定了,讨債不帶上你,以免你臨陣把我賣了。”
莺歌“撲哧——”一聲一笑,聳了聳肩,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似無奈。
卻聽到藍衣殺豬一般地聲音再次響起:“莺歌!你怎麽也在這兒!你不是傷才好!你瞎出來就不怕仇家找上門嗎?你再這樣,我可不去火海去救你!”
莺歌頓覺一陣頭疼,立馬和水燕傾交換了個眼神,水燕傾心領神會,兩人齊刷刷地便拔腿就跑!
“站住!你們兩個病人!怎麽一個也不讓我省心!”
身後,是藍衣急切的擔心的聲音。
卻道是,歡聲笑語盈滿了整個後院,驚起莺莺燕燕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