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便将剛才太後娘娘巡查和自己朝廷命官的身份抛到了腦後,連連像小雞啄米一般地點頭說道:“學學學!隻要不交銀兩,我一定學。”
無音頓時欲到,他這武功修爲,别說他從來沒收過弟子,就算是長安城多少達官顯貴拿出金山銀山他也未必願意耐心去教,到水燕傾這兒,竟是如此地,廉價。
罷了罷了,不與女人一般計較。
無音一本正經地闆着俊逸的和尚臉說道:“不需要你交銀兩,亦不需要你留宿在這兒,每月十五日,來一次即可。但是,我有個條件。”
水燕傾猶豫了稍許,遲疑道:“先說說你的條件。”
“聽說你府中有一女子,名爲黃芍藥,生得極美,我想見見她。”無音眯起了迷蒙的雙眼,悠悠道到。
水燕傾心想,這和尚是要和上官逸潇争女人?!
再想到那黃芍藥的确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多一個選擇也沒什麽不好,猶豫了片刻,水燕傾便點頭應了一聲“好”字。
無音迎風而站,燭光在他身後搖曳成了一片火亮的海,映襯着他絕世的容顔,隻見他微微歎息開口道:“水燕傾,你是時候該長點記性了。難怪他對你如此不放心。”
水燕傾剛想問那個“他”是誰,卻被無音推搡着出了門外,惡狠狠地說道:“你趕緊的給我走,一會兒太後來了,我可不吃你的刀子。”
水燕傾望着那堪比山高的石階,一時間,叫苦連連,弱弱地問道:“這山,沒有捷徑啊什麽的嗎?”
隻見無音眼睛一眯,笑得天真無邪,認真地答道:“有。那就是——我直接把你扔下去。”
水燕傾“呵呵”幹笑了兩聲,連忙擺手道:“不勞駕不勞駕,我自己來,自己來就好。”
無音又一陣拈花微笑,笑得水燕傾後背直發麻,幸災樂禍般道到:“以後,每月十五來,記得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爬上來哦~”
水燕傾心中早已哀鴻遍野,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花和尚,沒人性。”
無音則擺出了一副“走好,不送。”的笑眯眯的表情,朝着水燕傾擺了擺手,目送着水燕傾一臉不樂意地拾階而下去了。
待水燕傾走遠後,還沒等無音晃過神來,即墨澤如鬼魅般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無音的身後,一臉陰氣沉沉地說道:“你所說的今日我有災,就是指的讓我避開太後娘娘,躲在那臭熏熏的腌菜壇子裏,然後看你調戲我的女人?”
無音不置可否地鄭重點了點頭,一臉無辜地天真地說道:“确實是啊!你看,太後娘娘不是來了嗎?”
“……但,這不代表你可以調戲她!”即墨澤的眼神裏既是無奈又是滿腔的憤怒!
還有什麽比親眼所見自己心愛的女人被别人調戲,自己卻不得不偏安一隅更讓人憤恨的!
“不不不!即墨澤,首先,是她撲倒我,我絕對是正人君子。第二,在那種情況下,我怎麽可能調戲到她?再三,她,對我一點無感,我倒覺得我吃虧了。”無音連連後退,納悶着今日是不是自己水逆,怎麽的,接二連三地被人找茬。
“先不說這個。無音,你要那姓黃的女子,莫不是爲了楚國蒙冤一事?”即墨澤單刀直入,直截了當地便問道。
“是。也不是。”無音深深一笑,淡淡說道:“你還是先追下山去吧。我看她,未必識得回去的路,現在又有人盯緊着她,難保,會出什麽意外。”
“所以,你授她功法,當真隻是爲了讓她自保?”即墨澤顯得并不着急,他已經暗中派天眼保護着水燕傾,想必一時半會兒,她也不會出什麽大的問題。
“不完全是。我看中了她身上的那塊黑色的石頭。我覺得,那石頭,來曆有些古怪。故而,隻有這個辦法才能讓她時不時地來我這兒報到。我又出不去,隻能讓她感興趣,自己來了。”
無音手一攤,朝即墨澤無辜一笑,似在說着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
“黑色的石頭?”即墨澤眉頭緊鎖,他一向覺得水燕傾的舉止不同于大齊的女子,卻從未想過水燕傾的來曆有多麽地誇張神奇。
他于茫茫大漠之中,見她從天而降,一時間驚爲天人。
雖然結局是搶走了他的衣物,不知用什麽東西麻暈了他,最後還偷走了他的馬。
“你也見過那塊黑色的石頭?”無音的眼裏驟放了奇異的光芒,腳下腳步沒忍住,竟反常地向前跨進了一步。
即墨澤對無音的反應有些皺眉,卻知道瞞不過無音的天眼,便道到:“見過。會發燙。”
“除此之外呢?”無音低頭沉思,顯得興奮異常。
“沒有了。隻是全部是黑色的。怎麽了,那塊破石頭,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即墨澤皺了皺眉。
“我見過另一塊一模一樣的石頭。是在我師父的袖口之中。然而有一天,他就站在我面前,突然那石頭白光大作,我師父,便不見了蹤影……連同那塊石頭,一起,憑空消失在了我眼前。”
“所以,即墨澤,我勸你,不要用情太深。我看不到她的未來和過去,一如,我也看不清我師父的未來和過去。”
無音無比認真地告誡着即墨澤,他的眼中已經浮現了那日他師父不告而别的景象,在他年少的記憶裏,似比失去他的父王,來得,更爲憂傷。
他懂得失去一個在乎的人,再也找不回來的憂傷,所以,站在朋友的角度,他在告誡着即墨澤,而站在自己的角度,他也在告誡着自己。
這個女人,也許,她會像師父那樣,憑空地消失,所以,不要去愛上她。
“無音,你的話,說得太晚了。我,已經深陷其中了。”即墨澤微微一笑,很釋然,很坦然,是無音看不破的淡然。
他不明白,爲何今日的即墨澤明知道可能的結果,還像飛蛾一般撲火。
但他,卻于幾個月後的今日,豁然開朗。
卻,同樣的,爲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