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帶出生鐵味的風,擦過了窗棱的邊緣,轉瞬便不見了身影。
黃士闵則雙手緊緊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那枚梅花型的暗器從他的後頸而入,筆直地插入了他的命門之處!
他目眦欲裂,瞠目結舌地低頭望了一眼即墨澤,懇求般地說出了兩個字——“吾妹。”
說完這至關重要的兩個字後,黃士闵便口吐鮮血,死不瞑目。
北冥魄見竟有人在王爺眼皮底下行兇,早已縱身一躍便追了出去,緊追不舍。
即墨澤的目光緊緊地追随着窗外那一道黑色的身影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良久,才将目光轉向了死去的黃士闵身上。
他的脖頸之處,已有泛黑之色——暗器之上,有劇毒。
即墨澤神色凝重。
他以巾帕遮于手心,隔着一層巾帕将毒镖取出!
頓時,暗色的血液便順着毒镖的棱角,滴滴粘稠地落下。
即墨澤借着燈盞的微弱昏黃光芒,逆光眯眼,細細端詳着這枚毒镖。
這毒镖乃是寒鐵制成,僅僅爲梅花形狀,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顯然,這射出飛镖之人,是個訓練有素之人。
即墨澤的這次行動,特地選用了天眼中的主力,隻有幾人知曉這次活動的内容。而天牢之中能開口說話的,也,均被滅了口。
消息走漏,隻能說明,天眼中的主力,出現了奸細。
而這奸細怕被即墨澤問出幕後主使是誰,所以幹脆不惜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來保全主子。
好一招,棄車保帥。
但,這樣一來,即墨澤隻需要排查天眼之中有何人不在場,答案,便水落石出了。
“命令下去,所有天眼,到此處來待命。”
即墨澤冷下了峻眉,順手将毒镖用巾帕包好,置于了一旁的桌沿之上。
這枚毒镖雖然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信息,但是,這毒镖之上的毒,卻是快速而緻命的。若是能分解出其中的成分,大緻,會有一些線索。
“是。”
随着一枚彩色的霧.彈拉響,一聲清嘯之鳴直沖向了墨色雨夜的天際,劃亮了整個蒼穹。
這是天眼集合的信号.彈。
即墨澤負手而立于屋内,眉頭緊鎖,沉思,再沉思。
不出片刻,全長安的天眼皆清一色黑色夜行衣,恭敬地立于了即墨澤的面前,齊聲道:“見過王爺!”
即墨澤點點頭,目光如鷹一般掠向了各個天眼——少了北冥魄和劍塵。
劍塵,乃是皇宮火海行動之中,獨自一人去火海取得人臉面具之人。而,正是因爲他每次完成任務的完美與出色,深得即墨澤的賞識。
竟不出半年的功夫,便在天眼之中,劍塵成爲了主力。
而北冥魄,已追那黑衣人而去。他是即墨澤最信任的天眼之一,無論是任務完成的完美度和忠誠度,都是即墨澤深信不疑的。
那麽,答案,便是——劍塵。
即墨澤的嘴角勾勒出了一抹危險的邪魅笑意,他沒有因爲感到背叛而惱怒,相反的,他開始對這個站在幕後的人,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能在天眼之中安插人手,本就是一件不易的事情,而能在天眼主力之中出現叛徒,足以證明——這個人,有能與即墨澤一較高下的能力。
隻不過,爲何,蛟龍卻在潛水?
他不露面的理由是什麽?他的目的,又是什麽?
雨夜,下得好安靜,淅淅瀝瀝,即墨澤的心,卻開始起皺泛波。
他将目光望向了窗外的雨,淡淡一揮手,輕聲說了句:“都回去。另外,劍塵,被天眼除名。此後,見之可殺之。”
天眼們皆面無表情,齊聲道了聲:“遵命!”,便即刻散了去。
誰都知道,在天眼之中被除名,便是意味着——叛徒。
即墨澤獨自一人立于屋内,遠遠地看見北冥魄穿過雨簾,很快,便至了他跟前。
“那小子跑得太快,進了河邊樹林,我便找不着了他的人影。”北冥魄有些懊惱着這次任務的無功而返,萬分慚愧地見了即墨澤便當即跪了下來,低頭說道。
“不用追了。那人是劍塵。隻怕現在已被人接應了。”即墨澤深深望了北冥魄一眼,語氣稍顯凝重地說道。
“劍塵!?”北冥魄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沉和冰冷,眼中的霧氣,快凝結成了堅冰。
果然,天眼之中,還是如王爺所料,出了奸細。
“王爺,劍塵深知天眼運作方式,我們的接應方式,怕是要改上一改。”北冥魄立刻想到了後顧之憂。
即墨澤卻淡淡一笑,搖了搖頭,道到:“若你是劍塵,你會認爲我怎麽做?”
“當然是徹底排查所有的天眼!接應方式徹底改變!”北冥魄理所當然地脫口而出。
即墨澤的目光卻在此時一收,他臉上閃過了一絲寒意,緩緩地逼近了北冥魄,居高臨下地審視着他,冷冷地說道:“你倒是和劍塵的想法挺相通。可惜,和我的想法卻不那麽相同。”
“王爺向來棋高一着,魄,不明白王爺的意思。”北冥魄低頭,額上卻分不清是汗珠還是雨珠。
“魄,你覺得,當本王得知劍塵便是奸細之時,第一想到應該是什麽?應該是,誰指使他來?而你,作爲我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卻第一想到的是如何運作以後的天眼。你,會不會,太殷勤了些?”
即墨澤手中是早已準備好的一葉飛花,玩味般地捏于他兩指之間,隻要北冥魄敢輕舉妄動,他便要了北冥魄的性命。
“魄,隻是憂心王爺日後的安全,并非叛徒。請王爺明鑒!”北冥魄擡起頭,滿臉皆是誠懇之色。
“哦?是嗎?那本王問你,那日,在林中,是你掩護林中之人射出了一箭到湖面,然後你假裝自己被嫁禍,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是不是?你欲以假亂真,卻沒有想到有霧瘴,所以,那林中之人逼不得已而出,你卻在那時間忙着要去救水下的劍塵。可對?”
即墨澤目光之中一寒,逼近了北冥魄。
“這一切都隻是王爺您的一面之詞,魄,不服。”北冥魄擡頭,眼中已有憤然之色。
“好。那我再問你,昨夜我醉酒,破屋頂而入的那人,可是劍塵?”即墨澤眯起了狐狸般的眼睛,冷冷問道。
“确實是劍塵。”北冥魄咬了咬牙說道。
“北冥魄,你當時根本不知道劍塵是奸細。你怎麽會知道,那人,便是劍塵呢?”即墨澤手指間一動,那一葉飛花,便已經扣緊在了北冥魄的脖頸之上!
“說,誰派你們來的?”
即墨澤的眼眸間,已是冰霜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