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水燕傾還不望連續向即墨澤抛了好幾個媚眼。
隻是這媚眼有點過于谄媚了,引得即墨澤周身的幾個婢女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卻又敢怒不敢言,隻能站在一旁默默忍受。
“哦?燕傾,我的就是你的,不必如此多禮。”即墨澤倒是顯得對這番媚眼很是适用,笑盈盈地便倚靠着長廊而站,一頭瀑發随風而散,缱绻在了滿園的淡淡白色梨花之中,甚是曼妙。
他似乎對這一切全部不知情一般。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瞄向莺歌。
而莺歌卻顯得有些忐忑,她雖一邊給藍衣托着起身,卻眼神一邊有意無意地落在了即墨澤的身上。
水燕傾聽聞即墨澤這一番話,自然是順水推舟便說道:“王爺,我問你要兩個婢女。一個是藍衣,另一個是她!”
水燕傾的手歪歪正正地一指,便像随意點兵點将一般落在了莺歌的身上,唇邊一抹滿意十分地笑意。
莺歌的眼裏立刻閃過了該有的惶恐之色,頭一低,便一句不言站在了一旁。
她何其聰明!
水燕傾明爲要人,實則是想保她無虞!而她此時若是多說一句,必定被早已被明察秋毫的即墨澤看在了眼裏,想要讓她莫名其妙地消失,不過是嘴皮子動動而已的事情。
所以,想要活命,她隻能寄托于水燕傾,配合她演好這場戲。
果然,當水燕傾的手指向了莺歌之時,即墨澤淡淡笑意的臉上隐隐現過了一絲陰霾,他側過了頭饒有興趣地仔仔細細地打量着莺歌,直到看得莺歌将頭埋到了胸前之時,才悠悠地說道:“燕傾,你好眼光,看中了我府邸上一個能幹的。也罷,既然你喜歡,就送你了。不過……”
“不過什麽?”水燕傾滿臉堆滿了笑意,卻隐隐已經感覺到了即墨澤的下一步動作。
她才不相信堂堂能夠掌控大齊的王爺是個什麽也看不出端倪的白癡。府邸之中混入了奸細,還在他的眼皮底下自己暴露了出來,隻怕,想走容易,想安安心心地走,有點難。
不出水燕傾所料,即墨澤慵懶無比地從袖口之中掏出了一個綠色的精緻雕花小藥瓶,捏在了手指之間,目光懶洋洋地掃過了莺歌,又落在了水燕傾的臉上,嬌媚地說道:“我府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來府不滿一年的奴婢被要走,需得服下這藥丸,以防多嘴将我府中之事透露。”
水燕傾臉色一變,豈是不知這藥丸爲何物,卻也三思了一下,這莺歌來曆不明,如此之法,大約也能控制她,以防以後的變故,倒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一旁的淩十一卻摸了摸後腦勺,暗自嘀咕着:“什麽時候府上多了個這麽個規矩?”
不過,既然王爺說是,那肯定錯不了。
莺歌倒是顯得坦然了許多,隻見她盈盈一禮側俯身而下,玉珠落地般地道了一聲:“是。奴婢謝過王爺恩賜。”
接着她便雙手奉上,即墨澤亦輕輕一抖藥瓶,一粒褐赭色的藥丸便應聲落到了莺歌的手心,莺歌看都沒有細看,直接一顆便咽了下去,沒有任何的遲疑。
水燕傾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忍,大概這便是這個時代的悲哀,階級之下,奴仆之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莺歌最後那一瞬義無反顧咽下去的堅定眼神裏,水燕傾讀到了忠誠二字。
即墨澤随手便将綠色的小藥瓶扔在了地面,清脆的一聲瓷器碎落的聲音,雖不大,卻足以夠警示莺歌。
“好了。想要她們,你可以帶着了。”即墨澤一拂袖,便又倚靠在了綠瓦紅漆的廊柱之上,妖媚無比地沖着水燕傾暧昧一笑,又緩緩道:“你新請的保镖不錯,身手夠好,模樣夠俊,我喜歡。”
言下之意,我已經在你府邸之中安插了眼線,你若膽敢背着我跟其他男人胡來,小心我生氣哦。
水燕傾一個踉跄,幾欲昏昏倒地,扶了扶廊柱,她鎮定自若地笑了笑亦四兩撥千斤地說道:“保镖身手再好,模樣再俊,也敵不上王爺的好謀段。”
言下之意,在我府邸埋眼線,卑鄙無恥下流。
即墨澤一個眼神又回了過去,嗔怪無比道:“燕傾果然慧眼識珠,本王就喜歡你這樣的。”
言下之意,我就在你府邸之中埋眼線了,你能怎麽樣我?
水燕傾一個咬牙切齒,笑眯眯地說道:“承蒙王爺擡愛,燕傾有空一定多多向王爺讨教讨教。”
言下之意,你若繼續這般不知收斂,小心我遲早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即墨澤一副大喜過望,受寵若驚的模樣,嬌羞無比春光無限地托腮扭腰道:“本王,靜候,總都督大駕。”
“客氣。”水燕傾憤憤。
“應該的。”即墨澤笑眯眯。
而身爲“保镖”的上官逸潇早已在屋檐之上啃梨子啃得昏天黑地了,哪裏還顧得上兩人的唇槍舌戰,連連道到:“這越國使節進貢的梨子倒是汁多又鮮美,待我去即墨澤後廚看看,還有沒有梨子了,偷幾個回去放兜裏啃啃。”
說罷,他便施展着絕妙的輕功掠過了屋檐直奔後廚而去,哪裏還有作爲一個“保镖”應有的覺悟!
剩下了即墨澤和水燕傾四目相對,眼神你來我往,噼裏啪啦火光四射之間,即墨澤完勝。
水燕傾憤憤地扭過頭,鼻子裏哼了一口不平之意,怒道:“莺歌!藍衣!走!回府!”
藍衣有些唯唯諾諾地看了即墨澤一眼,似拿不定主義一般有些膽戰心驚,猶豫不決不知該走還是不該走。
倒是一旁的莺歌耳聰目明,急着脫身,順溜溜地便一個完整的禮節叩了下去,伶俐地道到:“奴婢随都督回府,王爺好生歇着,夜寒露重,奴婢告辭。”
說罷,莺歌便拉扯着藍衣的手袖,一路跟着鬥嘴鬥敗了的水燕傾踏出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