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這兩道聖旨,一道出自于皇帝赫連楚之手,而另一道則出自太後皇甫傾岚之口谕!
水燕傾眉間緊皺,沉了沉目光。
這無論是接旨還是不接旨橫豎都是抗旨的罪名!
而一旁的即墨澤則顯得泰然自若了許多。
隻見他如玉的側顔之上,卻沒有半點的慌亂,似早已知曉這般局面一般如鏡湖一般平靜,彎腰磕頭一禮,道了一聲“臣,即墨澤接旨。”,便接過了李公公手中的聖旨。
而那宣旨的李公公似乎仍不放心一般,欲言又止,遲疑的目光掠過了水燕傾的身上,猶豫再三終說出了口:“太後娘娘對國公期許甚重,望國公切記于心上,不可耽擱。”
最後的四個字,李公公的語氣加重了些許,目光也變得有些殷切。
“李公公放心,本王是個知分寸的人。”即墨澤三言兩語便撥了千金,既提醒了李公公奴才的身份,又沒有拂了太後的面子。
李公公見讨了個沒趣,道了聲别,便神出鬼沒地又隐沒在了月色裏,不見了蹤影。
水燕傾這才無奈地站起身,嘟囔了一聲:“這老太監,輕功倒是不錯。”
“身手是不錯。要不然也不能貼身侍奉皇甫瑟岚。”即墨澤早已将第二道聖旨随意便放在了一旁,看都不看兩道聖旨,繼續無恥地湊近了水燕傾的耳旁,恬不知恥地暧昧地問道:“燕傾,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什麽……?”水燕傾一愣,心裏還在想着那兩道截然不同的聖旨怎麽這家夥那麽收放自如地全盤接受了,壓根兒沒有反應過來即墨澤所說爲何事。
果然,即墨澤萬分委屈幽怨無比地在旁邊做怨婦狀,用象牙鑲玉筷子敲打着銀碗,單手托腮,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哀怨地說道:“就知道你沒将人家的話放在心上……人家是問你願不願意甩下這一群不懂事的跟人家單獨策馬奔騰啦……”
“噗——”水燕傾口中的茶水立馬歡脫地從口中噴出,在空中灑出了一道優雅無比的抛物線後,盡數愉快無比地朝即墨澤噴灑而去!
即墨澤急忙一個側身,以袖掩面,隻聽見“嘩——”的一聲,他的白芷玉絲綢緞袖口上已是滴答滴答的細細水流,而他則一臉生無可戀地盯着對面的水燕傾,甩着袖口,沉默了許久,終于還是将怒意憋了下去,幽幽地問道:“燕傾,我是在跟你說真的。要不要和我單獨走……”
“爲什麽?”水燕傾輕咳了兩下,頗爲嫌棄地看了一眼即墨澤捏着蘭花指擰着袖口上的水,心裏隻有兩個字——好娘。
“難道……你覺得我抗旨你比較願意看見?”即墨澤目光楚楚可憐地望向了水燕傾,幾欲落下幾滴美人淚來,惹得水燕傾一陣心裏直發毛。
每次他這種表情的時候,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你不是早就想着要抗旨了嗎?隻不過你抗的是皇上的旨意,遵從的是你那舊情人太後的旨意罷了。”水燕傾算是明白過來了,即墨澤是想将鷹領和侍女留在洛陽,造成自己還在洛陽的假象,然後拉上她,一起去皇宮。
這小子,竟然在兩道聖旨來臨之前,便已經知曉了一切,并且有了對策!
而他,到底是如何知道這兩道聖旨的内容?
隻是,不知道這皇宮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要讓太後和皇上去争即墨澤的兵力?
莫不成……
水燕傾的心裏一陣咯噔,先前聽藍衣提起過齊國乃是太後垂簾聽政,皇帝隻是一個擺設。而此次,太後在雲嶺受傷,赫連楚顯然不是一個平庸的角色,難不成……
逼宮?交權?
即墨澤眯着黠長的眼睛看着若有所思的水燕傾,湊近了一步,目光深幽地問道:“你怎麽知道我要違抗皇上的旨意?”
水燕傾歎了一口氣,無奈地瞥了即墨澤一眼,幽幽地啃了一口雞腿,慢吞吞地說道:“你要将鷹領和侍女留在此地,然後帶上我去救你的舊情人,是這麽個思路吧?”
即墨澤當即一下便“啪——”的一聲瞪着眼睛拍向了桌面,一臉正人君子端莊嚴肅的模樣說道:“哪裏是去救舊情人!燕傾,你斷然斷然的,是誤會了,誤會了。我那是爲了大齊的江山社稷啊……”
即墨澤當下又将雙手慷慨激昂地揮舞向了頭頂,一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痛心疾首的表情仰望着屋梁,“嗖——”的一下又收了回來,換成了一臉谄媚無比的笑容,湊近了水燕傾,暗送着無數的秋波道着:“燕傾,你一定會和我一起去的吧?恩?”
“啐——”水燕傾将口中的雞肉沫子歪頭一吐,“啪——”一聲便将雞骨頭扔在了桌面上,拍了拍手擦了擦嘴,打了個飽嗝,白了一眼即墨澤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吃飽了。該去睡了。”
說罷,水燕傾就頭也不回往回走,這小子,想去救舊情人,還帶上她?何況還是逼宮更替皇權這種大事!
她躲還來不及,笑話,怎麽可能淌這趟渾水?她跟那皇甫瑟岚又不熟。
“燕傾,你可知,最近越國的使節要來我大齊進貢了?聽說這使節上一次瞧上了我府内的藍衣……這可叫本王如何是好呢?總不能傷了兩國的和氣……燕傾你說是不是?”即墨澤端端地在水燕傾身後高傲地坐下,眯着一雙絕世的黠長狐媚眼望着水燕傾,手指覆于膝蓋之上,輕輕地打着節奏拍子。
“嗒——”
第一下。
“嗒——”
第二下。
“嗒——”
第三下……
果然,他滿意地看到了水燕傾站住回旋轉身惡狠狠地盯向他的模樣,耳邊響起了她如同獅吼一般的喊聲:“即!墨!澤!你卑鄙無恥下流!!!”
即墨澤欣然自得地閉上了眼,等水燕傾發洩完了,他無比舒坦地慵懶地睜開了眼,起身,緩了幾步欺身近了水燕傾,俯身低頭,竟十分認真地說道:“我想你和一起去。這樣,你才不會誤會我和她,會有什麽。明白了嗎?傻丫頭……”
即墨澤的眼裏,似有皎潔透明的月光,明亮得,一時之間,讓水燕傾,睜不開了眼,亦隻能低頭羞澀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