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澤雪衣烏冠,風吹起他衣袂獵獵,身下白色駿馬嘶吼長鳴,将高貴的頭顱仰天長嘯高昂而起!
水燕傾亦以墨衣緊束腰身,齊耳短發高束而起,正襟危坐于“黑夜絕殺”馬背之上,英姿飒爽無比。
身後一排整齊劃一列隊的是盔甲在身,弩在左,盾在右的鐵血鷹領将士。铿锵有力擲地有聲地腳步聲站定,與另一旁曼妙的風景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隻見另一排皆是綽約聘婷,霧紗淺遮,金钗曳搖,雲鬓輕绾,織錦雲鑼,一行奢華打扮的王府侍女,殷殷切切而笑,香汗淋漓地站成了攬州城牆頭的靓麗風景。
随着秦姑手中地淺白色絲帛巾帕在空中飄逸出一個委婉的弧度輕輕落下後,她身後嬌豔無比楚楚動人的妙人兒們皆盈盈欠身莺莺燕燕地道到:“王爺起駕——”
攬州城路兩旁跪着的皆是自發前來給即墨澤送行的人們,以萬分虔誠的姿态而目視着即墨澤的身影,眼中流露的無一例外是感激和不舍之意。
随着一聲“起駕——”,即墨澤的長鞭重落于馬背之上,馬蹄揚起而又落下,塵土飛揚無數!
在攬州民衆的齊聲高呼聲中,浩浩蕩蕩的人馬漸漸遠離了戈壁,遠離了風沙,走向了繁華似錦的長安。
金戈出,鐵馬踏,萬裏馳聘戎馬天下。
***
走西北長廊,經河套,過荊州,到洛陽。
舟車勞頓,已有侍女疲憊不堪,花了妝容,破了羽燕輕紗,腳下已經磨出了泡。
而浩浩蕩蕩将士如猛虎美女如雲的隊伍,也早在大齊的坊間傳開,每至一地都換了一個版本,衆說紛纭,良莠不齊。
有人說,哎呀,老夫近日見這白虹貫日,天現異象,隻怕啊,這江山是要動一動了。
還有人說,這甯國公公然帶兵帶美女入長安的架勢,怕是當今聖上也不及其一啊!
更有甚者,勃然大怒道,豎子狼子野心!不可與謀也!
水燕傾陸陸續續也接到手下來報這些坊間流言,一開始倒也未曾注意,一笑了之,隻是後來流言蜚語漸漸愈演愈烈,她便暗暗地将這件事記在了心裏。
一日,在洛陽最大的酒樓,醉仙居裏,她泯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到:“即墨澤,你如此大張旗鼓地包下整個醉仙君,就不怕有人在背後說您這個甯國公傲慢無禮,肆意妄爲嗎?”
“不止如此罷。大概還會說謀逆之心早有,豎子之心人人皆知吧。”即墨澤輕泯一口醇香的美酒,似陶醉在其中,輕輕晃蕩了一下杯子,一旁識大體的美人兒侍女立馬又斟上了滿滿一杯,閉口不言而退下。
“你倒是挺沉得住氣。”水燕傾摸不透即墨澤在想什麽,見他既然什麽都知道卻滿不在乎的模樣,便也不再多說,夾起了一塊雞腿便往嘴裏塞去。
即墨澤深幽而淡淡一笑,附耳而來,在水燕傾耳旁輕聲說道:“我們甩下他們,單獨走行嗎?”
“咳咳咳……”水燕傾立馬被雞肉嗆住了,漲紅了臉連連咳嗽不已,捧過了茶水杯就大口地灌了下去,好半天才喘過了氣,瞪着眼睛問道:“爲什麽就我和你?”
即墨澤立馬作嬌羞狀,輕翹蘭花指,以手掩口,還沒等水燕傾開啓防禦模式,便接收到了他千嬌百媚的一個超級大媚眼,冷得她渾身一陣顫抖,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卻聽到即墨澤在耳邊嬌媚地說道:“兩個人走,比較有意思。”
水燕傾艱難地擡起頭,一臉嫌棄地白了即墨澤一眼,難以下咽地說道:“我吃飽了,王爺,您慢慢享用。”
“坐下。”即墨澤眯起了狐媚的雙眼,将筷子上的一粒花生米輕彈而出,一下便擊中在了水燕傾的膝蓋處!
她隻覺得自己膝蓋一軟,立馬便原地坐了下去!竟然一時之間不能動彈!
“即墨澤!”水燕傾低吼而出,憤怒地望向了一臉無辜的即墨澤,幾欲用筷子去戳他的那雙狐媚眼。
“燕傾,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走。來,吃一塊肉,啊,張嘴。”即墨澤的象牙鑲玉筷子之上已夾上了一塊肥嫩欲滴的東坡肉,一臉殷勤和嗔怪地看着水燕傾,眼卻眯成了一道縫,似乎威脅着水燕傾膽敢不吃,下一粒花生米就讓你張嘴。
水燕傾本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原則,一臉不情願地在衆目睽睽之下無奈地張開了嘴,“呲溜——”那塊肉便被即墨澤滑順送進了口中,一股肉汁的香味頓在她唇齒舌尖蔓延而開。
水燕傾看在肉汁鮮美的份上,沒有白即墨澤一眼,而偏偏即墨澤一臉幸福地望着水燕傾連連問着“好吃嗎?好吃嗎”,惹得一旁的衆侍女美人們皆用齊刷刷的眼光嫉妒地盯着獨寵于一身的水燕傾。
那些個目光殷切中帶着火一樣的撩燒,撩燒中又帶着嫉妒難忍的騷動,仿佛她的出現一下子搶走了她們心中最完美的男人,這種目光,實在讓水燕傾難以下咽,隻能默默地含糊其辭地點頭支吾地說着“恩……”。
唯有一旁的藍衣一臉陶醉地看着這相當“和諧”的一幕,沉醉在其中,喃喃自語着:“我家燕傾,就是有福氣!”
而淩十一則在一旁望天哀怨歎道不已:“王爺那麽多美麗佳人不選,偏偏喜歡這個調調,是寂寞了太久了的緣故嗎……”
正在衆人各懷心思,神遊萬裏之際,即墨澤卻借着給水燕傾夾肉的機會湊近了水燕傾左耳旁,以快速而不被旁人察覺的語速說道:“一會兒有好戲,仔細瞧好了。”
正當水燕傾驚詫不已,以爲自己重聽了之時,卻看到了即墨澤黠長的眼間狐狸般的笑意,一下子便心領神會了,但卻不知道這齊國王爺大白狐所指的好戲到底是什麽,隻能心猿意馬地四處張望着,不時應付着即墨澤殷勤夾來的食物,胡差事一般笑着吃下。
“燕傾啊,你瞧瞧你,出來這麽多天,都瘦了,快來,張嘴,啊——”即墨澤眼裏滿是寵溺之色,剛想将筷子上的肉送出去,卻頓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