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燕傾完全沒有察覺到周遭氣氛的暧昧,一拳便捶打在了即墨澤寬廣的胸膛之上,沒心沒肺地踮着腳尖單手摟過了他的肩膀,扭轉過頭無比燦爛地沖他一笑道:“謝了!”
蒼渺無際反射着滿天耀眼星光的冰原在她的身後,黯然失色。
即墨澤眼中的熱切卻驟然間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狐媚的眼細彎眯起,帶着一抹迷人卻危險的微笑,從牙縫裏咬出了兩個字——“不謝。”
隐約可見他眼中奔騰而過的不甘殺意,以及被水燕傾單手緊吊着脖子的生無可戀。
這個女人,是大腦缺了根弦嗎?
天邊扯過了一片潔白的雲彩,半擋住了月色,月光傾灑而下,二人的身影在樹下被淡抹上了朦胧的金色暈色。
***
遠處的墨色峰尖處,端木煜翰一身素缟白袍,遙望着軍帳旁的水燕傾,目光在她的一颦一笑間停駐,收緊,再停駐。
她,是在因他而笑嗎?
夜間的寒風,斜穿過了林間沙沙作響的樹葉,将料峭的寒意刻在了他緊鎖的黛色劍眉之間,忎是月光也拂不開去的濃郁愁雲。
白玉飄帶輕束起他的發,亦于風中,揚起優雅的弧度,落在了天邊的雲端,風,盈滿袖。
他如淵的眼眸之中倒映着的,是那個他許諾會對她負責的女子。
而讓她惬意而笑的,卻不是他。
他手握着那一枚紫色龍紋玉,玉身垂下的藍色須彌随風如風鈴一般搖晃,輕散而開,又輕然而合,似那日大漠她豪情萬丈的誓言在他耳邊回蕩,回蕩。
她說,總有一天,她會還了那一塊桂花糕的恩情。
她略帶羞澀卻毫無遮掩地問他,你叫什麽。
該說那一日,她的出現,是他計劃之外的意外嗎?
甜蜜卻憂傷的意外。
也隻有在離她這麽遠的地方,這樣的高度下,他才能不心慌地,将他的心意随着手心的張開而緩緩釋放在這漫天的星辰之中,月光爲鑒。
但是,時間沒有能夠讓他感懷多久,他的身後,響起了他手下的腳步聲,已經至了他跟前,站定。
“少主,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了。”
那名女子一身緊束紫衣,玲珑剔透的身材顯得凹凸有緻,長發輕束于身後,飒爽得像草原上的鷹,而她的眼眸間卻透露着一抹擔心,對于眼前她臣服的這名男子的擔心。
端木煜翰握着紫色龍紋玉佩的手在聽到她的腳步聲時,驟然而合,面上的愁容一掃而光,他輕轉過身,已是優雅的淡淡笑意,完美得沒有一絲缺漏。
“很好。紫婵,盯緊那個叫雲裳的女子。不得有誤。”
他的眼間,一抹寒光閃過,淩冽得像冰天雪地裏的尖冰,可以刺破肌膚的溫度。
“是。少主。”
紫婵低頭領命,卻躊躇沒有離去,而是擡起頭深深地看向了端木煜翰,猶豫了許久,終于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少主,有句話,紫婵不知當講不當講。”
“那就不要講。”
端木煜翰依然如沐春風般地微笑,卻帶上了一分不怒自威。
“是。紫婵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