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如鏡面的水波裏蕩漾着幾朵飄落下的水粉色花瓣,岸邊的白石被水流磨得光滑而明潔,或有幾隻夜莺輕盈掠過微波的水面,撩撥起了一陣漣漪,将他颀長端坐的身影攪得與那月色一處去了,明亮皓潔。
水燕傾從端木煜翰的懷中緩緩地睜開了眼,撞見了他熾熱的眼眸,鑲着瞳孔的棕色,整片繁星滿天的星空在他身後被茂密叢生的樹木半遮半掩。
熟悉的一抹淡雅至極的蘭花香味,混合着她背上濃厚的血腥之味,撞擊着她的嗅覺,鑽進了她的心髒,一陣刺痛的疼。
“是你。”水燕傾苦笑了一下,不知如何改給眼前這個男子下個定義。
舍身救命的恩人?還是機關算計的友人?抑或是難以言說的微妙關系?
端木煜翰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眉間微微一簇,似生了眷煙一般的好看,緊着眼眸,關切之至地盯着她的眸眼說道:“你受傷了。很嚴重。如果你不介意,我先幫你處理傷口。”
說罷,水燕傾似有幻覺般,看到他清雅似冷風的如玉面龐竟泛起了紅潮陣陣,低下了深邃如寶石般的眼眸。
水燕傾這才反應過來,她受傷的是肩部,若要處理,勢必是要脫下外衣的。
她的臉也沒由來的象征性地紅了一紅,無奈地說道:“處理吧。好過就這麽死去了。我還要找那女人算賬呢。”
端木煜翰沒有想到水燕傾答應得如此爽快,先是眼中愰過了如白雪掠過月光般的閃亮欣喜之色,繼而是憋了許久才幽幽而出的一句話:“放心。我既看了你的身子,自然會對你負責的。”
水燕傾聽到此處啞然一笑,卻摻雜着像垂柳拂過鏡面般湖面的微妙感動亦尴尬地漲了漲臉低下了眸說道:“傳聞晉中侯克妻……”
“那是我不屑與那些胭脂水粉沾上關系的托詞,這下,你可是放心?”端木煜翰眸間似劃過了一撇不滿之色,随之而來的,竟是探尋水燕傾的疑問。
他的眼中,是真摯的神色,稱着月光的皎潔,水燕傾一時間,有些慌亂地躲過,沉默不言。
久久,水燕傾才憋出了一句:“先拔箭。”
端木煜翰眼中明亮的色彩黯淡了沉暮了下去,轉而代之的一如往常地淡雅微笑,輕聲道了一句:“好。燕傾,你且轉過去。”
水燕傾亦轉過了目光,不忍去看那雙絕世的眸眼,兀自轉過了身,等待着他爲她褪去身上的一層薄紗。
他,總是用這般微笑欺騙着世人,将悲傷難過留給自己嗎?
水燕傾胡思亂想間,她感到了端木煜翰的指尖觸及到了她薄薄的衣領之上,一抹顫抖的冰涼。
月色下,他的指尖是好看的晶瑩剔透的如玉的白,卻偏生夾雜了寒鐵一般的冷,透着血液的滾燙,劃過了她的敏感玉頸之間,一抹難以訴說的心悸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