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燕傾微微醒,纖瘦的指尖輕輕拂過了帳幕的輕紗,三分薄涼七分絲滑。
端木煜翰正以手支頤,假寐于床邊一側,颀長如玉地身影倒映在水藍色的帳幕之上,微微颔首之時,他的唇影,如驚鴻掠過,恰巧點在了水燕傾的指尖之上,一絲微燙熱醺。
淡淡粉脂如潮般湧上了水燕傾的雙頰,竟讓她在不經意時悸動,又在該離開時流連不止。
手的指尖,竟挪不開了,他的唇影。
正當她欲速速撤開之時,那如玉的男子竟閉目呢喃道:“不多呆一會兒嗎?”
如被擊中一般,電流竄至指尖,繼而千轉百回地急流入水燕傾的左心房,促使她急促地抽離了指尖,如同被看見了一般藏至了身後摒住了呼吸。
他,竟未睡着?
而端木煜翰卻在此時,沉沉迷迷地将身子挪了挪,換了個似乎更爲舒坦的姿勢便倚靠在了精緻的鳳舞雕花木欄之上,頭稍稍作倚,似又昏昏沉睡了過去。
水燕傾這才籲了一口氣,狂跳不止的心髒才漸漸在微風徐動簾幕的波紋中轉爲了平靜。
誰也沒有看到,長發半遮處,被微風亂拂起的青絲之間,若有似無的,端木煜翰的深深笑意。
如同來自前朝晦澀時光裏的一道流光,筆直射入了遼闊冰原面上,如同一抹晶亮帶箭的流光,嘩然而至了冰面内層,撬開了千年冰封的湖面,湧動而出的,是清澈透亮穿越了梵梵笛音的透亮流水。
那笑意,那般的,潤人心腸。
“姑娘!你醒了?”
清脆如鈴音般的字玉珠玑落地,水燕傾透過朦胧的紗帳隐隐看到了一名身着羽燕輕紗的婢女款款而來,手中端着一銀絲罩盤,不知其中爲何物。
“噓——”
水燕傾做了噓聲的姿勢,想要掀開簾帏蹑手蹑腳地自己爬起來,卻不料後背一陣劇痛,她的手竟一時間撐不住了腰身,直直地向下落去。
卻,落在了端木煜翰溫暖如玉的大手心裏。
隻見他以拈花執杯的姿勢,優雅地半摟她入懷,輕輕地将她置于自己的胸膛之前,順其自然地便去揭那銀絲罩盤。
水燕傾隻覺他身上有濃烈的桃花釀的香味撲鼻而來,卻混合着原本有的淡雅蘭芝香味,随着他的一拂袖,竟毫無防備地卷入了她的鼻尖,突如其來的一陣燥熱不安。
她的目光很快低垂了下來,不知如何自處,想要挪動身子,卻渾身軟綿綿,絲毫沒有能動彈的餘地。
端木煜翰似乎沒有瞧見她的尴尬一般,泰然自若地揭開了那銀絲罩盤,竟是一雕花镂空檀絲木盒。
“這是什麽?”水燕傾驚奇于這木盒的精緻,卻更好奇于木盒之中之物。
端木煜翰低垂下眸,如春風别離過柳絮般輕柔地說道:“這是給你的,一件禮物。”
水燕傾猛然回頭看向端木煜翰,撞見了他眼中的,一片碧波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