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縣,在進入河南道之前,李飛先在這裏休整兩天。
“大人,屬下看得出來您對那個張巡似乎并不喜歡,張巡對您應該也有些意見,您爲何還要留給他那麽多糧草和黃金?”毛有德疑惑的問道。
“眼光不錯,本公确實并不喜歡張巡,留給他的那些錢糧,不過是買他的前程罷了。”李飛目中有些一絲陰險道。
毛有德想了一會,又頗有些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大人所說的可是朝廷?不希望朝廷重用張巡?”
李飛看了毛有德一眼,對于毛有德這麽快悟到了其中深意很滿意,毛有德這個軍師越來越合格了,李飛早就知道,毛有德這樣的人,别以爲隻是圓滑,沒有聰明的頭腦,再怎麽圓滑當初也不可能在複雜的長安京兆尹衙門待那麽多年。
“不可多問!”李飛頗有含意的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毛有德的問題。
不過,毛有德也已經聽出了裏面的深意。
毛有德當即内心震動,明白李飛其志之廣大。
是啊,從馬嵬驿到漢中,再出武關一路東進,曾經的盛世大唐已經消失了,到處都是戰亂,到處都是流民,一片亂象。反觀安東都護府在大人區區三年的治理下,百姓安樂豐衣足食,安東都護府一年所賺到的錢,不遜于半個大唐,比盛世還要盛世,。且大人手中還握有一支強兵,加上大人本身的韬略,未嘗不可逐鹿一二。
毛有德不是什麽死忠皇權的人,他内心深處也有幹一番大事業,名垂青史的願望。此刻他突然覺得滿腔熱血,控制不住激動的握了握拳頭,瞳孔中有着一股拼搏和堅定!
解睢陽之圍,李飛前後幾次大戰,前前後後總共俘虜了超過五萬反軍士兵。
“傳令下去,把俘虜中所有的胡人都挑選出來,另加看管!”回到單縣的時候,李飛突然傳下這道命令。
很快,俘虜中所有胡人出身的都被挑選了出來,總共七百零三人,全部都是反軍各階層将領,哪怕職位最低的,也能在六千陌刀陣精銳當中統領十人,在那些普通反軍當中,更幾乎都是統領百人,千人的職務。
“殺!”李飛冷聲道。
“遵令!”武勝當即便要去執行李飛的命令。
“等等,把剩下所有俘虜全部召集起來,讓他們來殺這些胡人!”李飛突然想到了什麽,臉上的笑容頗爲陰險,便立刻又更改了命令道。
“大人高明!”武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也敬佩的笑道。
很快,五萬餘名俘虜全部被聚集到了單縣城外一處開闊地,外圍,兩萬一千名安東鐵騎全副武裝壓陣。
李飛走上剛剛搭建好的高台,掃視下方被捆綁的七百零三名胡人,而後目光聚焦在更後面五萬餘名漢人反軍俘虜上面。
“反賊安祿山胡人出身,身爲漢人的你們就那麽樂意跟着安祿山殘殺你們的一家老小?看看河北,看看黃河兩岸,看看關中,以及此刻你們腳下的河南道土地,到處都是**擄掠,到處都是死亡!再看看你們眼前這七百零三名胡人,他們每一個人都是曾經統領你們的人,你們便是在這些胡人的帶領下,在我們漢人自己的土地上燒殺擄掠。這些胡人不僅帶着你們攻城略地,每攻破一座城池,還帶着你們在城内**擄掠,你們當中想必不少人手上都沾染有漢人無辜百姓的鮮血,都跟着胡人一起做過**擄掠的事情,是不是很爽啊?”
李飛頓了幾個呼吸,才冷笑着繼續道:“豈不知當你們在被你們攻破的城池内**擄掠的時候,你們的家鄉同樣在發生這樣的一幕,那些在你們家鄉也**擄掠的其他反軍士兵,在**你們的姐姐妹妹,妻子,甚至你們老母的時候,也跟你們一樣的感覺,一樣的爽!”
“有多少是出自河南道本地的士兵,看看你們腳下的河南道土地,殘破不堪,血腥遍地,曾經的安甯就是被你們親手破壞的,你們心裏爽嗎?”李飛越說火氣越大,到後面都是怒吼出來的。
五萬餘名反軍俘虜在李飛的怒吼中,一個個皆面紅耳赤,羞愧難當,許多人都死死的咬着牙。
“大人,這,并不是我們願意的!”有羞愧的反軍俘虜反駁了一句。
“是啊,我們也不願意,我們也都是被逼迫的——-”
這些漢人反軍俘虜們像是找到了撇清自己罪名的借口一般,一個個交頭接耳,隻把所有罪責都歸咎在統領他們的胡人将領身上。
“哼!任何借口都難以掩蓋你們的羞恥!你們有超過五萬人,而這些胡人不過區區七百零三人,你們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他們淹死,他們敢逼迫你們去殘殺你們自己的兄弟姐妹?你們難道就不會反抗嗎?不會殺了他們嗎?你們的血性呢,哪去了?難道全都用在殘殺自己的兄弟姐妹當中來了?”李飛冷冷的諷刺道。
面對李飛的諷刺,下面五萬餘漢人反軍俘虜再也無法反駁一句。
沉默了好一會,李飛才又開口大聲喊道。
“告訴本公,你們恨這些胡人嗎?”
“恨!”沒有多少猶豫,幾乎所有的漢人反軍俘虜都大聲怒吼了出來,又像是在發洩原本就積壓的憤怒。
哪能不恨啊,他們許多都是汴州,陳留,以及這附近幾個州縣的人,也是反軍攻破他們的家鄉後,逼迫他們參與反軍的,他們不少人的兄弟姐妹先前都被其他反軍殺過。當然,就算有少數看上反軍的待遇,以及想搏一個前程而自發參與到反軍當中來的,同樣恨這些胡人,因爲反軍高層幾乎都是胡人出身,稍微中層一點的職位,都優先提拔胡人,壓根就不給他們這些漢人升遷的機會。
任何不滿都需要一個出頭鳥來帶頭,因爲沒有人帶頭,所以這些漢人反軍士兵們就算再怎麽不滿,也都隻能積壓在心裏。
每每攻破城池之後,跟着胡人一起**擄掠,何嘗不是憤怒積壓的發洩,或者得過且過,自甘堕落的發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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