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要将橋燒毀,百姓們逃亡也要用到的,不能絕了百姓們的生路啊。”看着燃起大火,以及對面一些不得過橋的百姓,唐玄宗心有不忍。
“陛下,堵住反軍追來的道路要緊,百姓們手無寸鐵,且自有生路,反軍最多掠奪一二,不會濫殺他們的。”楊國忠說道。
百姓的生死可不在楊國忠眼中,這場逃亡,楊國忠可比唐玄宗緊張多了,安祿山打着誅殺他的旗号造的反,一旦他被安祿山抓住,恐怕必然會凄慘而死,因此一路逃亡,楊國忠也不斷毀壞路過的橋梁。
“轟咔--”橋被燒斷,砸入水中。
唐玄宗臉色抽搐了一下,老眼滿是蓦然,歎了口氣,重新登上馬車眼不見爲淨。
反倒是一些禁軍将領一臉怒色,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們在隐忍着什麽。
由于逃亡的隊伍當中,有大量錦衣玉食長大的皇子公主們,加上唐玄宗身體也不是多麽硬朗,速度并不是很快。
中午的時候,抵達鹹陽。
因爲一路匆忙,來不及帶什麽吃食,因此隻能就地供給。
本來唐玄宗派了宦官王洛卿走在前面,通知沿途各州縣準備好吃食的。
然而,當唐玄宗趕到鹹陽的時候,卻聽聞王洛卿和縣令全都跑了,連帶着百姓也跑了過半,無人準備吃食,唐玄宗眼前有些發黑。
沒有糧食,隻能向還沒有逃走的百姓征收。
征得一些米糧,大豆,又想招募一些百姓烹煮,奈何卻無百姓應征,也不便再去強抓百姓,以至于唐玄宗等人又拖了一個多時辰不得進食,一個個餓得饑腸挂肚。
最後隻能讓一些禁軍士兵來烹煮。
禁軍士兵長期駐紮在長安城,根本就是一群老爺兵,會烹煮食物的根本沒幾個人,而且烹煮出來的味道跟美味也着實挂不着邊,當真難以下咽。
好在楊國忠不知道從哪弄來一些蒸餅,粗米飯等,隻是數量有限。
唐玄宗拿了一些和楊貴妃分食,剩下的分給其他皇子皇孫們。
從黎明便出逃,到此刻已經足足五個時辰了,這些皇子皇孫們都餓得慌,紛紛搶着用手捧着吃,有些人還因爲吃的急,被噎住了,一個個劇烈咳嗽。
他們都是最尊貴的皇室血脈啊,何時受過這樣的苦楚。
許多皇子皇孫們都忍不住掩面哭泣,唐玄宗也老眼含淚,實在是太狼狽了。
“朕的大唐何以落到這樣的境地,難道都是朕做錯了嗎?”唐玄宗不禁在心裏悲哀自問。
短暫休息之後,衆人又繼續逃亡。
臨近半夜的時候,到達金城縣。
與鹹陽一樣,金城縣的縣令竟然也逃了,每給唐玄宗和衆禁軍士兵們準備一點吃食。
仍舊是粗茶淡飯混過一餐。
又有一些皇子皇孫們哭了,一連路過兩個縣,縣令都跑了,沒人給他們準備吃食,難道他們都放棄大唐了嗎,難道大唐氣數已經盡了嗎。
别說皇子皇孫們這樣想,唐玄宗也忍不住心裏的悲哀,看着漆黑的夜,蓦然不語。
唐玄宗和皇子皇孫們都隻吃了半飽,那足足三萬禁軍士兵幾乎每人隻能分到半碗米湯,連塞牙縫都不夠,走了一整天下來,餓得許多士兵兩腿發軟疲憊不堪
因爲沒有準備,縣城内縣令和許多百姓也都逃了,缺少燈火,加上大家也都累了,便不分什麽高低貴賤,相互枕着身體睡覺,顯盡了逃亡的凄慘。
許多人才剛剛睡着又被餓醒,特别是那些分得吃食最少的禁軍士兵們,許多士兵餓得甚至睡都睡不着,他們也都是一群老爺兵啊,同樣沒受過這樣的苦楚,上至将領,下至士兵,心裏都非常的惱怒。
恰巧在這個時候,楊國忠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回來,路過禁軍大将軍陳玄禮旁邊。
眼尖的陳玄禮一眼就看到了楊國忠嘴角的油光,想必剛從什麽地方吃了肉回來。
陳玄禮當即心裏就充滿了濃濃的怒火,楊國忠太不是東西了,有肉竟然自己偷偷吃,也不拿來獻給陛下和太子。
“大唐便是有這樣的奸相禍國,才落到這樣的地步!”陳玄禮身旁的一名禁軍将領盯着楊國忠的背影,咬牙切齒,滿含殺機,恨不得沖上去把楊國忠千刀萬剮。
想殺死楊國忠的,當然不止一名禁軍将領了,而是在場的,幾乎所有人都想殺楊國忠。
大唐爲什麽會落到今日的下場?安祿山爲什麽會造反?
一切皆因奸相,妖妃禍國也!
想當初陛下是何等的聖明果決,開創了前所未有的開元盛世,可是爲什麽陛下慢慢變得懶惰,隻貪圖享樂了?若是必須要找一些人承擔這樣的罪責,那麽他們能夠想到的便是妖妃迷惑,楊國忠等奸相蒙蔽,禍國殃民,沒看到連安祿山都是打着清君側誅滅楊國忠的旗号造反的嗎?
一些心有僥幸幻想的人,更是忍不住想,若是把楊國忠抓起來殺了,那麽安祿山豈不是就沒有借口繼續造反了嗎,或許大唐還有一線生機。
所有的憤怒漸漸指向楊國忠
太子李亨沒有睡着,他清楚的看到了禁軍們的憤怒,既有對楊國忠的殺意,也有對唐玄宗的失望。
“本太子的機會來了!”李亨雙目當中精光閃爍,透露着一種叫做野心的東西。
一直陪伴在李亨身邊的太監李靜忠和魚朝恩也看到了太子崛起的機會,他們先是試探了李亨的心意,明白了李亨也有想法之後,便與李亨秘密商議。
大約半個時辰後,李輔國出面拉攏禁軍大将軍陳玄禮,以及其他一些禁軍将領們,讓他們出動禁軍,支持太子誅殺楊國忠,楊貴妃等楊家衆人。
禁軍上下,本來就很透了楊國忠等楊家一門,見太子願意牽頭,他們紛紛表示願意支持太子。
随即,禁軍以陳玄禮等幾名高層将領爲代表,秘密前往李亨處商定。
因爲這個時候也已經進入黎明了,用不了多久天就亮了,馬上就動手顯然不太合适,便商定等天再黑下來的時候,便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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