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的聖旨,仍舊是交給王安,讓他送到淮南,然後通過海上最終送達安東都護府李飛手上。
另一方面,邊令誠帶着一百禁軍陌刀手趕到了潼關。
恰巧這個時候,高仙芝在外視察,隻有封常清一個人在潼關内,那就先拿封常清開刀吧。
邊令誠以皇帝有旨的名義,召見了封常清。
雖然隻是召見封常清,但榮王李琬,以及其他将領不可能把皇帝的聖旨視作無物,也随封常清一起來到了大堂。
其實,在得知邊令誠帶着唐玄宗聖旨前來,并且指明了召見自己的那一刻,封常清的心裏就顫抖了一下,猜測得到可能是陛下對他自荥陽連戰連敗的責罰。
“封常清接旨。”封常清跪了下來。
邊令誠持着聖旨,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封常清,他臉上的笑容要多麽得意就有多麽得意,你一個敗軍之将,讓你猖狂,你再猖狂呀,你再對我大喊大叫羞辱我呀,這一次看你死不死!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封常清屢戰屢敗,緻使東都洛陽陷于敵手,影響巨大。爲掩飾其慘敗之罪,更————罪大惡極,着賜其死罪!”邊令誠宣讀聖旨的一部分,剩下的部分是對高仙芝的,不過現在高仙芝還沒有回來,邊令誠不想‘打草驚蛇’,因此并沒有将後半部分也讀出來。
“賜死!”榮王李琬和在場的諸将全部都大驚,不過面對聖旨,況且封常清确實連續慘敗丢了東都洛陽,所有人都無法爲其辯駁,更無法爲其抗旨,隻能悲痛的沉默。
封常清面如死灰。
聖旨說得雖然有些部分過了,但他自荥陽屢戰屢敗,丢了東都洛陽的罪責卻無法圓說,确實是他的罪責。
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邊令誠,封常清臉色抽搐了一下,也知道陛下直接賜他死罪,恐怕也有這麽太監添油加醋,稍加污蔑的緣故。
罷了!罷了!皇命不可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封常清敗軍之将,丢失東都洛陽,甘心受死!但封常清想寫一份遺表呈與陛下,也是向陛下述說此次封常清慘敗之由。”
邊令誠是想開口拒絕的,你封常清死了就死了,還寫什麽遺表,莫不是想說他的壞話?
不過,看了一眼周圍的榮王以及衆将,若是不讓封常清寫,傳出去反倒對他不利,畢竟奉陛下旨意斬殺了封常清和高仙芝之後,他仍舊會在潼關做監軍,不可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
“你寫吧。”邊令誠故作大方的說道。反正封常清的遺表也得先交到他手上,若是真有什麽對他不利的話,大不了暗中扣下來,不給陛下便是。
随即,上了筆墨,封常清揮筆寫了起來,也擔憂邊令誠敢瞞報,不呈給唐玄宗,因此他邊寫還邊念了出來。
“臣所将之兵,皆是烏合之徒,素未訓習,率周南市人之衆,當漁陽突騎之師,尚猶殺敵塞路,血流滿野。臣欲挺身刃下,死節軍前,恐長逆胡之威,以挫王師之勢,是以馳禦就日,将命歸天。臣死之後,望陛下不輕此賊,無忘臣言,則冀社稷複安,逆胡敗覆,臣之所願畢矣,仰天飲鸠,向日封章,即爲屍谏之臣,死作聖朝之鬼!”
大意就是,臣之所以屢戰屢敗,不是臣不想滅敵,更不是臣不敢戰,實在是臣所帶領的士兵都是一群未經訓練的烏合之衆,實力差距太懸殊了。
而臣慘敗爲何沒有在陣前殉國,是因爲臣害怕讓逆賊們覺得大将都戰死了,更漲了逆賊的威風,滅了大唐的志氣,所以臣甯可逃回來讓陛下來殺了臣。如今臣死不足惜,但是陛下一定要吸取臣的教訓,不要再輕視逆賊了,隻有重視逆賊,了解逆賊,才有望剿滅逆賊。臣生是大唐人,死是大唐鬼,無論生死,志節不變。
聽完封常清的這封遺表,在場的人除了得意洋洋的邊令誠,包括榮王李琬在内,都控制不住落淚了,封常清這封遺表太感人了,這樣的大将,天下有幾個,竟然就要被這麽賜死了,大唐的損失啊!
“陛下,臣去也!”封常清大喊了一聲,拔出旁邊一名将領的佩刀便自刎而亡!
看着封常清如此悲情的死去,榮王李琬和一些人痛哭了出聲。
在場隻有邊令誠臉上帶着笑容,拿着封常清的遺表,邊令誠也松了一口氣,封常清到底沒敢在臨死之前還說他的壞話,這封遺表便上呈給陛下吧。
“副元帥,大事不好了,監軍邊令誠帶着陛下的聖旨又回到了潼關,封常清節度使已被陛下聖旨賜死,如今邊令誠還要召見您,恐怕對您也不利啊!”有人急匆匆找到了正在外巡視的高仙芝。
“什麽!封常清被陛下賜死了!”高仙芝雙目圓瞪,簡直不敢置信。
“随我回去!”高仙芝怒發沖冠,急忙趕了回去。
進入大唐,看着地上封常清的屍體,高仙芝隻覺得胸膛血氣上湧。
“邊令誠!”高仙芝朝着邊令誠怒吼了一聲。
“你想幹什麽,陌刀手,快快将此人圍住!”邊令誠吓得寒毛都豎起來了,趕緊讓自己從長安城帶來的一百名陌刀手将高仙芝團團圍住。
禁軍陌刀手原先都是守衛皇宮的人,對皇命最是看重,他們本來就是跟着邊令誠來執行皇命的,不管他們心裏怎麽想,邊令誠一聲令下,他們還是立刻圍住了高仙芝。
高仙芝死死的盯着邊令誠,最終還隐忍了下來。
“高仙芝,陛下也有旨意給你,還不跪下接旨!”見高仙芝被百名陌刀手圍住之後,便沒有了動作,邊令誠重新得意了起來,持着聖旨反朝高仙芝喝了一聲。
高仙芝咬了咬牙,他也是忠義之人,不敢抗旨,便也不甘心的跪了下去。
“高仙芝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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