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墨随口問道。
這可是殺官造反啊!
而且,這家夥自己還是個官身,雖然隻是個從九品的縣尉,可是,官身就是官身。
做這種事情,那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要說他這個從九品的縣尉有這個膽子和本事,韓墨是不信的。
畢竟,從種種迹象來看,這家夥根本就是個棒槌,這樣的人當個馬前卒也就算了,想當主謀他還差點東西!
“這、這......”
果然,一問到這個問題上,這小子立刻就開始猶豫了。
韓墨也能明顯的看到,這小子的臉上開始出現了掙紮的表情。
“你可想清楚了,雖然國朝不輕易使用大辟,可是,勾結土匪,謀害上官這是個什麽罪名,你不清楚嗎?”
韓墨輕蔑的說道。
“勾結土匪,與其同罪,磔!謀害上官,罪加一等,淩遲,你小子還是個官身,知法犯法,再加一等,夷三族!啧啧啧,你還真是個大孝子啊!”
旁邊的吳階也笑着開始敲邊鼓。
僅僅是幾句話的功夫,就徹底的把呂英吓了個魂飛天外。
磔刑,本身就已經夠殘酷了,割肉離骨,斬斷肢體,最後再殺頭,更何況是淩遲處死了!
當然了,最讓他恐懼的,還是吳階最後的那句話,夷三族!
不光是他自己要死,甚至,連他的父母親眷子女都得要受連累!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那還不說!”
韓墨的兩眼一瞪,殺氣騰騰的說道。
“我說,我說!是張懷讓我來的!都是他逼我來的,我就是個從犯啊!”
呂英想都不想,就直接跪在地上開始不斷的哀求了起來。
“張懷?"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韓墨的瞳孔頓時就是一縮。
他既然來這當縣令,對于自己的幾個屬下,他自然是要打聽清楚的。
這個叫做張懷的家夥,就是他手下的押司。
所謂的押司,這個其實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官。
在北宋的衙門裏,哪怕是内黃這種五千戶以上的上縣,真正的朝廷官員,其實就隻有縣令、縣丞、縣尉三人。
剩下的那些衙門裏面負責日常辦公具體事務的人,統稱胥吏。
押司,也就是衙門裏的所有吏員中職位最高的吏。
宋代實行官職分離,官員的流動性很大,跟他們比起來,吏員就要穩定太多了。
畢竟,在官場上一靜不如一動,一般的縣令也就是三年一任。
到了日子自己就該升遷或者到别的地方去赴任了,要培植自己的勢力,那也是一件費時費力的事情。
反正在這個地方,最多也就是三年而已,所以基本上所有的縣令都會選擇留下前任留下的吏員。
最多做點職務上的調整,這麽天長日久下來,很多吏員都成了地方上的土皇帝。
那些讀了一輩子書的縣令,那裏是這些狡詐如狐又手握實權吏員的對手。
當然了,這些官員也可以選擇争取那些底層的吏員,來架空這些奸猾的胥吏。
可是,一般來說,這種事情的成功率都很低,畢竟,這些人一般都是根深蒂固。
而且,和地方上的大家族都已經是鐵打的關系,哪怕他們暫時占到了上風,誰敢保證這些人在縣令走了之後,不會給他們顔色看。
一個是三年期滿就得走的縣令,一個是在本地呼風喚雨的土皇帝,這個選擇題實在是很好選擇。
“大人,我也是沒辦法啊!屬下被他陷害,拿住了把柄,所以隻能不得已出此下策!”
“你一個朝廷命官,被一個吏員差遣,你還真是有出息的很!”
韓墨冷哼了一聲,不屑的說道。
“屬下、屬下......”
“把他給我帶下去,讓他把那些知道的事情都給我寫下來!”
看着他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韓墨實在是懶得跟他廢話了。
直接揮了揮手,示意讓人把他給帶下去。
張懷到底是不是幕後之人,這件事情還有待查證,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這個内黃縣還真是爛透了。
“大人,我們要不要......”
吳階一邊說話,一邊直接做了一個斬首的手勢。
韓墨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他這是想趁着今晚的大勝,給張懷來個反客爲主,然後快刀斬亂麻直接滅了他。
可是,這個家夥就算是解決了,如果不解決了他身後的勢力,這些人還是會一直在暗處扇陰風點鬼火。
“不必,這地方是不能久留了,讓弟兄們辛苦一些,我們進城!”
韓墨琢磨了片刻之後,還是決定連夜進城。
“那這些人?”
吳階有些爲難的指了指那些土匪。
“把他們全都綁起來,先帶進城再說!”
韓墨琢磨了片刻,還是決定先把這些家夥帶走。
雖然按照那些武臣的習慣,這種時候一般都是直接砍了腦袋帶走了事,但是,韓墨卻不願意直接剛上任就放手大殺。
畢竟,這個河北已經夠亂了,事實證明,王革的高壓政策并沒有讓河北變得更好。
現在這個時候,想要平定内黃的動亂,就不能光靠着殺人。
“諾!”
吳階雖然也感覺有點麻煩,可是,到底還是沒有繼續廢話下去。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再次出發,等到隊伍到達内黃縣城的時候,已經是天亮時分了。
“張押司!不好了,不好了,那個新來的縣令到了!”
“你說什麽?”
張懷說話之間,一把推開了懷中抱着的女人,整個人直接就從床上跳了起來。
“那個新來的縣令到了,據說,他們還抓了幾百個土匪,就連匪首王興業的腦袋都被他們給砍下來了!”
“王興業!”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剛剛站起來的張懷,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怎麽可能呢?
“老爺,您、您沒事吧?”
看着張懷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那個隻穿着肚兜的小妾也顧不得穿衣服了,光着兩條明晃晃的大腿就沖了上來。
“呂英呢?那個王八蛋呢!這裏應外合的計策怎麽可能會失敗?”
張懷呼哧呼哧的喘了幾口粗氣之後,這才反應了過來,厲聲喝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