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都是肉長的，再怎麽說這也是自己的兒子。
雖然說這件事情還沒有最後的調查結果，但是就現在各方的反應來看，他自己心裏也明白，恐怕這件事情和老三脫不開關系。
他可以容忍自己的兩個兒子互相争鬥，也可以容忍他們用一些盤外招。
可是，這一次郓王所做的這一些實在是有點超出他的底線了。
仔細想想的話，最近這幾年來，他對老三的恩寵好像确實是有些太過了，以至于老三現在做起事情來根本沒有任何的顧忌。
再看看自己這個跪在地上的大兒子，雖然年紀輕輕，可是現在這個時候，這頭上居然已經開始早生華發……
“多謝父皇！”
皇帝都發話了，兩個小太監趕忙上前把趙桓扶了起來。
“給太子搬張椅子過來！”
雖然隻是多了一張椅子，但是這卻讓蔡京的心裏暗暗心驚。
太子最大的麻煩，現在就這麽稀裏糊塗的解決了，那接下來的事情恐怕真的麻煩了。
想到這裏的時候，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兒子蔡攸。
接下來的事情就需要技巧了，他這次已經是必輸的局面了。
若是處理不當的話，恐怕很快就會倒大黴。
甚至，很有可能會牽扯到蔡京自己。
畢竟，這是他的兒子，而且，在這件事情裏，還有老三蔡翛的參與。
哪怕他是真的被先斬後奏了，現在，這個鍋也得他自己來背。
畢竟，一個小小的保和殿直學士就能動用朝廷公器這個罪名，比他直接背鍋還要嚴重。
隻是很可惜，蔡攸這個人實在是太自負了，他現在就像是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
他這次動員了這麽多的人，最後，居然被那個窩窩囊囊的太子殺的大敗而歸。
這讓郓王怎麽看他？
他們這次讓太子安然脫身，而且，自己的勢力還大大的受損。
更是直接把蔡翛給暴露在了蔡京的視角之下，從此之後，蔡京那邊肯定是對他嚴防死守。
以後再想動用蔡京的勢力，那根本就是癡心妄想了！
太子也會因爲這次的事情在士林中聲望大漲，而郓王則正好相反。
太子赈災，郓王反而發動官員彈劾，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式要是的沒有傷到人，那可就成了自殘了。
雙方此消彼長之下，恐怕郓王距離這個太子的位置，隻會越來越遠了。
最重要的是，他們這次搞出來的動靜這麽大，很有可能會引起皇帝的反感。
種種重壓之下，蔡攸怎麽可能會在這個時候收手？
壯士斷腕，不是誰都有這個勇氣的，尤其是蔡攸這個家夥......
“陛下，說了半天，原來是一場誤會，太子殿下仁孝，且不論這事情最後是不是有宵小之徒搞鬼，單單是太子這份孝心，百官若是知道了也不會有這麽多的奏折了！”
就在蔡攸猶豫着要不要直接自己親自下場的時候，王黼忽然站了起來，滿臉堆笑的說道。
聽完了他的話，蔡京不由得眼皮一跳。
他立刻就明白，看來，這件事情他也參與，不過，這也算是正常，畢竟，他和梁師成走的這麽近。
隻不過現在這個時候，蔡京更加的好奇了，到底是誰出了這個主意呢？
吃住了郓王他們會上當，所以才會想出這麽一個置死地而後生的辦法。
不但幫太子挽回了局面，而且還讓郓王這次大敗虧輸，連帶着就連自己恐怕也要損失慘重，這一石多鳥的計策，看似簡單卻一環套一環。
雖然到現在爲止，蔡京也隻能從零碎的信息之中慢慢地分析出整個計劃的原貌。多多少少與原本的計劃肯定。不過即便是如此，也已經足夠讓他心驚肉跳了。
太子身邊忽然冒出了這麽一個能人，郓王在想取而代之，怕是要難上加難了。
這是這個人到底是誰呢？難道……
蔡京的腦子裏，忽然一下子冒出了韓墨這個名字，不過随即就被他自己給否定了，畢竟這小子就算是再怎麽厲害，說到底也還隻是一個少年郎啊。
小小年紀，難道心思真的能深沉到現在這個地步嗎？
“啓禀官家，信王殿下和太子殿下所上的奏折在此，一共一十八封，全都被扣在了通進銀台司！負責奏折分揀的四個書辦，嚼舌自盡了……”
就在蔡京的心裏暗自琢磨着，到底是誰出了這麽一個殺千刀的主意的時候，梁師成率先走了進來。
“朕的兒子給鎮上的奏折，現在居然都能被人給扣下了，而且一扣就是十八封！事發之後居然就拿出四個書辦來頂罪，到底是誰有這麽大的膽子，我還真是有點好奇了！”
趙佶一邊說話，一邊殺氣騰騰地掃了一眼蔡莜。
好在，他的視線并沒有在蔡莜身上停留太長的時間，轉頭就看見了一旁的蔡京，要不然的話，蔡莜估計整個人都要直接跪在地上了。
聽完梁師成的話之後，蔡京的心裏忍不住一陣的苦笑，果然還是梁師成老辣難纏。
表面上看起來，在這件事情上，他是幫了蔡京一個小忙，放了蔡京一馬，同時也給了皇帝一個台階，給了太子一個台階。
可是，就因爲這麽一個台階，這可是徹底的把蔡京的聖眷給斷了。
不用想童貫那邊，最後的結果肯定也是一樣的，最多也不過就是推出來個倒黴蛋而已。
原本這麽做是不會有什麽問題的，畢竟這件事情事後肯定是要詳查一番的，經過缜密的調查，然後再揪出幾十個蛀蟲。
在皇帝面前有了交代，郓王那邊也不至于全軍覆沒。
這麽做原本是沒有錯的，可是有了梁師成的這一件事情，在先的話，再這麽做，那一切可就顯得太刻意了。
皇帝現在肯定以爲，這幕後所有的一切都是蔡京安排的，而且他已經徹底的倒向了郓王。
自己現在春秋正盛，而且太子也沒有什麽太大的過錯，可是蔡京卻爲了一己之私要把太子給推下儲位。
這個想法一旦出現在皇帝的腦子裏，蔡京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官家，通進銀台司乃是朝廷言路所在，發生這種事情，肯定不是四個書辦能夠做到的，臣懇請陛下徹查此事！”
蔡京剛準備開口的時候，餘深忽然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