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和太子之間的關系其實到現在爲止還并不穩固,雖然說他現在能夠成爲太子的庇護。
不過,梁師成自家明白自家的事情,他們這些人跟在徽宗的身邊壞事做盡惡事做絕,現在這個時候,他也算是位極人臣了。
俗話說得好,花無百日紅,人無百日好。
這個時候不替自己找條後路,他又怎麽敢保證自己能得善終。
就像是韓墨之前算計的那樣,郓王那邊現在早已經是人才濟濟,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他頂多也就隻能算是一個錦上添花,而是太子這邊可就不一樣了。
現在太子身邊并無有力的庇護者,雖然空有一個大義的名分,可是卻沒有足夠的實力保護自身的安全。
這不正是他入局的最好時機嗎?
他給太子以庇護,保護太子順利登基。
等到太子登基之後,他自然可以安享自己的晚年。
以他現在搜刮來的财富,就算是這個時候開始退隐泉林,也足夠他自己花銷幾輩子了。
雖然說,今天一時不查招了韓墨的算計,不過比起在太子面前落下一個出爾反爾的印象,這些東西又算得了什麽?
“好小子,果然是好算計,本太尉倒是小看你了!”
梁師成笑了笑,然後,别有深意的看了韓墨一眼。
“太尉大人說笑了,這哪裏是您着了小子的算計,這分明就是您有意成全啊!太尉大人放心,您的這份心意小子絕對不敢貪墨,折将軍那邊定然會對太尉大人感激涕零!”
反正便宜已經占了,現在這個時候,也是時候給人家一點面子了。
反正這種不疼不癢的漂亮話又不需要負什麽責任,就這麽幾句話的功夫,讓梁師成找回了面子,自己得了便宜,這不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嗎?
“好了,這種漂亮話就不用再說了,你這少年郎倒是有意思的很,本太尉可是好些年沒見過這麽伶俐的少年了!便宜也占了,現在該說正題了!”
看着趙桓那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梁師成笑了笑,并沒有多做解釋,反而開始催促韓墨把真東西拿出來。
“太尉大人請看!”
韓墨一邊說話,一邊從自己的衣袖裏摸出了那本薄薄的賬冊,然後遞了過去。
眼看着梁師成接過了賬冊,趙桓也立刻站了起來,把腦袋湊了過去。
這下子梁師成反而感覺有些心虛了,畢竟他們幾個都在皇帝身邊混了這麽長時間了,彼此誰還不知道誰呀。
而且他和蔡京之間的勾連其實也不少,這些東西真要是讓太子看見的話,那恐怕……
隻是現在這時候,趙桓都已經湊過來了,他就算是不打開也不行了。
帶着忐忑的心情,梁師成終于掀開了賬冊。
賬冊上的第一筆賬,就是大觀三年,四月初七,梁師成的心一下就揪了起來。
那個時候他和蔡京關系還在蜜月期,兩個人之間也經常有書信和金錢往來。
要是這本賬冊上真是翻出點什麽對他不利的東西來,那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隻是翻着翻着梁師成,忽然發現這賬冊上好像缺了一頁。
按照上面的日期推算,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那上面應該就是蔡京送給他的生辰賀禮了。
那一年他替蔡京在皇帝面前多說了幾句好話,最後給蔡京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爲了對他表示感謝,蔡京直接給他送了價值十萬貫的珠寶,田宅。
可是,這麽緊要的東西,居然就這麽直接消失了。
蔡京既然記下這東西,明顯就是爲了日後留張底牌。
他自己當然是不可能就這麽撕掉的,那很明顯這個應該就是韓墨的手筆了。
趁着趙桓不注意的時候,梁師成擡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韓墨,而韓墨也碰巧在這個時候,擡頭笑着朝梁師成拱了拱手。
梁師成一下子就明白了,果然是這小子,這小子好深的算計啊。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有了這東西,恐怕我們的這位蔡相公也該回老家養老去了!”
梁師成一邊說話,一邊别有深意的再次看了一眼韓墨。
“敢問太尉大人,您拿到這賬冊之後準備如何處理?”
梁師成的話音剛落,韓墨再次問道。
“如何處理?蔡相公居然做下了此等事情,自然應該引咎退隐!這東西隻需要私下給他透露一點風聲,不就夠了嗎?”
梁師成猶豫了很久之後,還是打算實話實說。
如果是别人問他的話,那他當然是要打一番官腔了。
可是今天,左右這裏也沒有别人,而眼前這個少年郎的表現,又讓他感覺有些拍案叫絕。
所以他索性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正好也可以看看韓墨到底會怎麽做。
“那要是蔡相公裝糊塗呢?”
韓墨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反問道。
“你的意思是說,蔡相公連這點臉面都不要了嗎?”
梁師成的瞳孔一縮,但是他卻不得不承認蔡京真的很有可能會幹出這種事情來。
畢竟直到現在爲止,蔡京并沒有找到自己合适的接班人。
他麾下雖然爪牙無數,但是真正能夠接替他位置的人,直到現在爲止也還沒有出現。
他好不容易培養的接班人蔡莜,現在已經成了他的政敵,這件事情已經成了朝中的笑話。
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駕馭不了,誰能相信這樣的一個人能夠駕馭得了朝堂上的兖兖諸公呢?
可是這個人偏偏就這麽做了,而且這幾十年來做的風生水起權傾天下。
“太尉大人說笑了,臉面?臉面這東西值多少錢?難道還比得上一國宰執的位置嗎?”
韓墨冷笑了一聲,然後直接說道。
梁師成直接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把這東西直接交給皇帝,皇帝肯定會追問賬冊上卻是的内容哪兒去了?
而且隻要這東西是出自自己的手,那他可就真的是黃泥巴掉進褲裆裏,不是屎也是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