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大街的才子,三三兩兩,輕搖折扇。
林詩瑤頭束白色綸巾,一身錦白圓領袍衫,手持一把寫意山水畫的折扇,走在平康坊的街道上。
而小芸卻是縮在她身後,小步追趕。
隻見這平康坊,一座座閣樓挂紅披彩,楣上的牌匾字體各領風騷。
“楊五家”“醉花家”“怡紅家”“萬花家”……
這個朝代真是奇怪,不叫什麽“閣”、“樓”之類的,全都叫“家”,感覺跟農家樂的名字一樣。
今天恰巧趕上這平康坊的摘月大會。
大翊朝通過科舉考試的進士,要在京城待上一年,才能去做官。
所以這摘月大會,就成了才子們鬥詩的聖地。
鬥詩場,除了閑散官員、文人雅士之外,還必須有一位才貌出衆、見多識廣、能言善道的頭牌花魁主持節目。
這花魁除了顔值要能壓住陣腳外,還必須能歌善舞,善詩知文,博古通今。
她不但要調節整個場子的氣氛,還要面面俱到,使與會者皆大歡喜才行。
這裏的夜晚,被上千花燈照得如同白晝,整條街都是胭脂香味。
林詩瑤走到一座規模最宏大、花燈最明亮,如宮殿一般的建築前。
正門頂端楣上懸着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着,三個鋶金大字“醉夢家”。
林詩瑤擡腿準備進去,卻被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攔住去路。
兇巴巴地對林詩瑤說:“你來這幹甚?”
“我來這幹什麽?哼!”林詩瑤雙手往身後一背,搖着折扇,頭擡得高高地說,“我是來這逍遙的!”
“你一個女人,”中年女人一臉閱人無數的樣子,鄙視地對林詩瑤說:“我看你是來抓你家漢子的吧!”
林詩瑤一驚。
“你怎麽知道我是女人?”
“你當我瞎啊!”中年女人不屑地,往林詩瑤胸口拍了一下。
“我去!襲胸!”
林詩瑤驚吓得往後一躲。
這麽容易就被識破女扮男裝,看來每次電視劇上演的女扮男裝也都太假了。
“誰說女人就不能來逍遙了?”林詩瑤向着中年女人上前了一步,她握緊了拳頭,氣場十足。
“噢——我知道了!”中年女人忽然一臉壞笑,向着林詩瑤身邊湊了湊,“你好那口!”
看着中年女人靠過來,向着自己撒嬌的樣子,林詩瑤感覺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還有種想吐的感覺。
她一把拉住小芸,徑直走進“醉夢家”的大門,不再搭理門口那中年女人。
穿過一道迂回的回廊,登上幾階樓梯,樓内歌舞升平、香煙缭繞的場景映入眼簾,給人一種人間仙境的感覺。
林詩瑤拉着小芸,推門進了一間無人的房間。
“小芸,你看好門!”
林詩瑤說着,粗魯地扯下了一條窗簾布,然後躲在窗簾裏。
“姐姐,你扯布條做什麽呢?”
“當——抹胸!你快過來,給你也扯了一條!”
從小房間出來,又進入大廳,林詩瑤自歎有些緊了,現在胸口窒息的感覺很強烈。
不過,不管了,習慣就好了。
大廳中間有一個舞台,舞台上的女子,黛眉輕掃,紅唇輕啓,婉轉的歌聲飄蕩整個樓内,餘音繞梁。
眼波一轉,風情萬種。
紅色的絲袍包裹着潔白細膩的肌膚,隻見她纖細的手指,劃過古樸的琵琶。
周圍的看客,輕搖着手裏的團扇,都一副垂涎三尺的樣子。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
這句挂在嘴邊的詩句,林詩瑤竟順口就朗誦了出來。
一瞬間,在座的所有人,都突然将目光,投向林詩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