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是赫連濯笃定的語氣和承諾,讓她仿佛中了蠱般的傻傻相信,一開口,就是要他讓西城訣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赫連濯确實是答應了,可答應之後他的做法,就是讓她拜他爲師,學習那一套不知出自何派的落雨劍法,甚至異想天開的提出,要她在一個月之内大功練成,親手除去西城訣這個禍患!
赫連濯說過的話猶然在耳,什麽親手手刃仇敵,是對敵人最好的報複,現在想來,每一句都是那麽的諷刺。
既然他做不到,當初又何必逞強答應她!
北冥月轉過身,拉開面前的衣櫃,鼻子酸酸的,她不動聲色的擡起袖子,輕輕抹去眼角泛出的淚光。
說來也是她北冥月太傻,赫連濯給了那劍法,她就真的不眠不休的練習着,隻爲了能殺了西城訣一勞永逸,誰知道——
計劃趕不上變化,方才的交鋒,她如願以償用落雨劍壓制住了西城訣,甚至還隐隐占了上風,可後來情勢陡然轉換,她不但無疾而終,還讓自己暴露了身份!
北冥月做夢也沒有想到,遇見西城訣,本應該是在她快十七歲的時候才發生的事情,現在竟然整整提前了兩年!
這究竟是陰差陽錯,還是她命中注定逃不開他的魔爪?
淚水漸漸模糊了視線,北冥月不想讓人看見自己的軟弱,飛速拭去了眼淚,朝着衣櫃裏那疊紅色的衣物随意一抓,手腕一抖,抖出來的卻不是一套合身的衣裙,而是——
看着被自己拿在手裏的東西,北冥月眼前一亮,與此同時,赫連濯的聲音輕輕的響在耳邊,語氣無比鄭重,似乎他想說的話已經在腦中考慮過了千萬遍,“阿月,收拾東西,我帶你離開這裏。”
北冥月拿着那個碰巧抓到的包裹,眼神有些飄忽。
除了皇兄北冥皓,這偌大的皇宮裏,要說和她有所交集的人物,隻剩下對她虎視眈眈的沐貴人和北冥雪,就連看似寵她的父皇,說到底,對她也隻有赤-裸裸的利用。
離開這個猶如囚籠的皇宮,對此時的她來說,确實不失爲最好的選擇,但她真的要這麽悄無聲息的走掉,冒着父皇發現她不見的勃然大怒後,有可能下令通緝她的危險?
還有沐貴人和北冥雪那兩個貨色……
她大仇未報,還沒有親自動手,把上一世害得她最慘的這兩個人親手送進地獄,難道就因爲西城訣一句求親,她便要吓得丢盔棄甲的逃跑,任由這兩個女人逍遙快活?
不,她爲什麽要怕他們!
“阿月,聽我的吧,我們……”
赫連濯話音未落,眼前背對着他的人兒突然揚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
“……我會走,但不會是現在。”
北冥月緩緩轉身,手中用來打包裹的紅緞布被她攥在掌心,瑩白的手指襯着火紅的綢緞,猶如抓着一團鮮紅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