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應綿綿要求,一切從簡、再從簡,但是,當天還是來了很多人,現場也是被布置得奢華大氣、浪漫溫馨,畢竟慕家的身份在那裏。
綿綿渾渾噩噩的,好在一直有慕戰牽着,兩人一起走完訂婚程序,她還覺得一切像是做夢一般。
答應訂婚并非她所願,但是,她沒有辦法。
聶爸躺在重症監護室裏,等着手術,聶媽整天以淚洗面,而她又不會賺大錢。
最重要的,慕戰的父母爲了這件事三番五次上門,真的隻差跪地求她了,說,她跟慕戰的訂婚直接影響着慕氏的命運,并将況擎野給他們的條件以及施加的壓力一五一十告訴了她。
說實在的,聽到的那一刻,她真恨不得殺去況氏集團。
一個男人到底是多沒有擔當,多卑鄙,才會做到這一步?
将她踢皮球一樣踢給慕戰也就算了,竟然還要用這種威脅的手段逼對方就範!
激動之餘她又不得不想,她殺過去又能怎麽樣?
胳膊始終擰不過大腿,在他這樣的男人面前,她甚至連胳膊都算不上。
她能拿他怎麽辦?
她隻能妥協,并非跟他妥協,而是跟殘酷的現實妥協,跟她無能無力的命運妥協。
何況,孩子也的确需要一個爸爸。
所以,她就答應了。
“弦音,我們去跟客人敬酒吧,你喝果汁就行。”慕戰自始至終都沒松開過她的手。
綿綿微微一笑:“好。”
其實,撇開愛與不愛的,慕戰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男人,是一個值得嫁的男人。
如聶媽所說,要顔值有顔值,要身材有身材,要能力有能力,要财有财,最重要的,性格好,對她好。
因爲是從簡在辦,所以賓客就請了慕氏的一些主要合作夥伴,以及慕戰的一些哥們好朋友。
她跟慕戰一一敬酒寒暄答謝。
讓綿綿意想不到的,慕家竟然也請了況擎野,不對,既然況擎野能決定慕氏的命運,請他也正常,應該說,她沒想到他會來。
今天的他上身着一件米白色休閑襯衫,下身是熨燙得筆挺、絲毫褶皺沒有的純手工定制西褲,依舊是那樣帥氣迷人、清俊矜貴。
她随慕戰一起前去敬酒。
當然,都是慕戰在寒暄,她面無表情,隻字未言,甚至連看都沒看對方一眼,她怕自己看到他會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麽沖動的事情來。
敬完酒準備離開,男人喊住了他們。
“不好意思,能單獨跟聶臻說幾句話嗎?”男人是問慕戰的。
慕戰自然是應允。
捏了捏她的手,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才松開,去一旁跟自己幾個發小鬧去了。
綿綿并沒有主動走向男人,而是就站在那裏沒動。
今天的她穿着一身定制的露背蕾絲長款白紗裙,因爲是量身定做,所以将她的線條很好地展現了出來,又加上臉上的妝容也是出自大師之手,特别的光彩照人,就那麽冷着臉站在那裏,也都是風景。
見她如此,男人隻得擡步走向她。
“恭喜你。”
男人優雅萬分地朝她舉了舉手中的高腳杯。
“謝謝。”綿綿端起自己手裏的杯子,喝了一口果汁,以示回應。
完了,當即轉身作勢就要走,被男人拉了手臂,“等……”
他的話還沒說完,綿綿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揚手就将手裏的那杯果汁朝他的那張美到人神共憤的臉上潑過去。
男人猝不及防,自然就被淋了個正着。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見大家的視線都投過來,綿綿連忙慌亂道歉,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
心裏卻暗暗爽了。
從未見過這個男人這麽狼狽的模樣呢。
男人看着她,也很快從最初的驚訝變成了面色沉靜。
邊上的侍應生遞了紙巾過來,他伸手接過,不徐不疾擦掉臉上的果汁。
“是不是對我粉碎了你的計劃心存怨氣?其實,你還是應該感謝我才對,就算沒嫁進況家,也還是嫁到了慕家不是,終是如願以償,嫁進了豪門。”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蘊着一絲揶揄的視線轉落到她手指上的訂婚鑽戒上。
綿綿氣結。
尼瑪,她是手裏的杯子空了,若是還有果汁,她會再潑他一回。
哪怕是硫酸,她也照潑。
剛準備怼回去,慕戰來了,“怎麽了?”
綿綿沒做聲。
男人将擦過的紙巾遞給邊上的侍應生,雲淡風輕回道:“沒事,一點小誤會。”
綿綿也不想再理他,扭頭走了。
慕戰疑惑地看看她,又看看男人,歉意地朝男人點了點頭,就拾步跟了上去。
“你沒事吧?”
“沒事。”
綿綿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停住腳,“訂婚宴什麽時候結束?”
“還有幾個人的酒敬了就差不多了,怎麽了?你有事?”
“嗯,下午要去趟電視台,幫一個朋友的忙。”
“一會兒結束我送你去。”
“嗯。”
**
将車子泊在電視台的停車坪上,慕戰側身體貼地替坐在副駕上的綿綿松開安全帶,“需要我陪你進去嗎?”
“不用,不太方便。”
她首先要進的可是女廁所。
慕戰也不勉強,也沒多問:“那你大概要多久?”
“一個半小時的樣子,你去忙你的吧,一會兒我可以打車回去。”
“今天是我們訂婚的日子,我有什麽好忙的?我就在車裏打遊戲,等你。”
邊說,邊順勢湊了過去,作勢想在綿綿的額頭上落下一吻,被綿綿正好推開車門下車避開。
看似兩人都是無意,可兩人還是都感覺到了一些尴尬。
“我進去了。”綿綿紅了臉。
“嗯,有事打我電話。”慕戰面色也有些不自然。
“好。”綿綿點點頭,轉身就朝五号錄制廳而去。
如往常一樣,先在衛生間的隔間裏跟愛麗絲碰頭,換上愛麗絲的裝扮,戴上面具,然後,在拼模比賽快開始之前,離開衛生間,來到現場。
沒多久,節目開始。
依舊先是主持人的開場秀。
主持人能說會道、幽默風趣,瞬間就将現場的氣氛調動了起來。
然後,漂亮的司儀小姐端着托盤入場,托盤裏裝着今天要比賽拼裝的圖紙,以及拼裝用的素材塊,塑料材質的,滿滿一托盤。
拿到圖紙的那一瞬間,綿綿驚悚了。
是真的驚悚了,差點從位子上跌下來。
因爲圖紙上畫的,也就是今天比賽要拼的,如此熟悉!
一處小院、一座木屋、院中有大樹、大樹下有石桌石椅......一切的一切都跟她記憶深處的畫面重疊,那是天潔山她跟他師傅生活的地方!
有那麽一下,她還以爲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直到主持人描述了一下今天要拼裝的内容,她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那這張圖紙來源于哪裏?
野史書上?遺留下來的畫上?
她記得聶弦音穿回來的時候,在野史館就找到了關于大楚和午國的不少記錄,還有那個神婆店裏挂的那副畫,也是那個朝代遺留下來的,所以,若是她師傅,或者誰,曾經畫過這樣一幅畫,然後經過歲月的長河,流傳至今,也不是沒可能。
而這次拼模賽的出題者,正巧看到過這幅畫,便以畫上的内容爲題了,是這樣嗎?
綿綿還在這份震驚和好奇中沒有走出來,其他選手早已開始拼裝了,直到鏡頭切到她的面前,主持人問她:“愛麗絲小姐今天怎麽還沒開始?是在考慮什麽更好、更快、更捷徑的方案嗎?”,她才回過神來。
不行,關于出題者的疑問,可以等比賽結束了再去了解,現在最要緊的,是比賽。
輸了可是一千塊都沒有。
強自斂了心神,她開始快速拼起來。
雖然她比其他選手晚了很長時間開始,但是好在她對圖紙熟悉,根本不用看。
所以,她還是第一個完成的人。
“愛麗絲小姐已經拼好了,我們來看看。”主持人走過來,攝像也跟着将鏡頭都切過來。
模型是拼裝在一塊闆上的,便于端拿,主持人剛将她拼好的模型端起來,一抹高大的身影不知從何處突然竄了出來,越過攝像,大步朝綿綿而去。
現場的觀衆皆是一怔,卻也很快發現了那人是誰。
畢竟是S市的風雲人物,經常出現在電視新聞上和财經雜志上,無人不識、無人不曉。
況氏集團總裁況擎野!
隻是,這個時候,他突然上台是要做什麽?而且腳步急切如風,臉上也是很少、甚至可以說從未從他臉上出現過的那種激動。
不僅現場觀衆一臉莫名,主持人也懵了,攝像也懵了。
這可是在現場直播呢。
綿綿自是也看到了他,見他長腿邁着大步、衣角帶風、一身殺氣直直朝自己而來,她比懵更多的是吓。
尼瑪,難道被他發現了是她?發現了她是冒名頂替?
所以上來是爲了揭穿她的?
這個男人是非要将她逼上絕路才肯罷休嗎?
男人頃刻就來到了跟前,果然,二話不說,伸手就要摘她臉上的面具。
綿綿大驚,本能往後一躲的同時,抓了面前桌上的小刀,朝他的手臂揮去,小刀是用來給選手削塑料素材上的一些毛躁邊的,每人都有一把,很鋒利。
男人猝不及防,自是被小刀劃個正着。
現場觀衆驚呼。
主持人更是叫出了聲:“況總......”
瞬間有殷紅的血從男人的手臂上流出來,将白色襯衣的衣袖染紅,綿綿也吓住了,手裏的小刀掉在地上。
男人卻不管不顧,回頭厲聲呵斥攝像:“關掉所有鏡頭!”
與此同時,伸手再去揭綿綿臉上的面具。
綿綿吓得從座位上竄起來,再次險險躲過。
見他如此不依不饒,也不敢再逗留,拔腿就往外跑,拼了命地往外跑,一溜煙出了門。
男人也并沒有因此而放過她,當即也大步追了出去。
全場觀衆和選手都目瞪口呆,也莫名其妙。
攝像看看主持人,主持人看看編導,一臉懵逼的編導也是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完了,全直播出去了。
“廣告,切廣告,快切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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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綿一口氣沖進衛生間,也顧不上盥洗池邊有人正在洗手,徑直“砰砰砰”敲隔間的門,“快,出事了。”
等在裏面的愛麗絲趕緊開了門,她氣喘籲籲進去,愛麗絲又快速關門。
“怎麽了?”
綿綿上氣不接下氣,話還沒出口,就聽到外面傳來一聲女人被驚吓到的尖叫,“啊!這.....這是女廁所......”
“出去!”男人低沉的聲音。
高跟鞋逃竄的聲音。
步履穩健,一步一步逼近的聲音。
綿綿吓得大氣不敢出,也示意愛麗絲不要出聲。
沒想到這個死變态,竟然追到女廁所裏面來了。
怎麽辦?
現在怎麽辦?
反正門是拴着的,趕快将身上跟愛麗絲一模一樣的衣服換掉,然後死不承認?
對,就這樣!
剛準備解扣子,蓦地看到男人的一隻大手落在了她們這間隔間的門頭上,下一瞬“嘭”的一聲巨響,隔間的門竟生生被他給扯拆掉了。
隔間裏面兩個如同驚弓之鳥的女人映入男人視線。
一樣的裝扮,一樣的慌亂。
唯一不同的是,一人戴着面具,一人沒有。
沒戴面具的那個他認識。
對方也認出了他:“況總......”
見到是他,愛麗絲原本緊張的面色微微一松,瞬間笑靥如花:“況總這是......”
“出去!”男人看也沒看到,黑眸視線粘稠,緊緊鎖在那個戴着面具的女人身上。
因爲男人沒有看她,而是看着綿綿,所以愛麗絲誤以爲他的這句話是跟綿綿說的,心跳撲通撲通,如同小鹿亂撞的同時,趕緊碰了碰綿綿,示意她走。
綿綿求之不得,剛準備擡腳,男人眼梢一掠,瞥向愛麗絲,薄唇輕啓:“滾!”
愛麗絲一震。
眼睫顫了好久,愣是沒反應過來。
是說她的?
讓她出去?
難以置信,“況總......”
話剛出口,手臂一重,是男人直接攥了她的胳膊,将她從隔間裏面扯了出來,力氣之大,扯出來之後,松手之快,她踉跄了好幾步,差點摔跤。
見男人擡步上了隔間的台階,邁了進去,她才敢相信男人真的是跟她說的。
帶着不甘、帶着好奇,她也沒有走,卻是被男人回頭一瞥,吓得趕緊逃竄。
廁所裏便隻剩下了一男一女兩人。
被直接堵在了隔間裏面,又面對男人的逼近,綿綿如同受驚的小兔一般,縮在那裏,瑟瑟發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綿綿。”
一聲暗啞低呼,男人第三次伸手去揭她臉上的羽毛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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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相認,素子也是拼了,今天更了平時兩天的字數,偶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