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塵知道,他肯定聽到了,隻是置若罔聞,他本也不想去觸碰他的逆鱗,若激怒了他,倒黴的是自己,可是,一想到那個女人一整日都沒吃東西,且閉門不出,他真是擔心出了什麽事。
所以,他決定既然他裝沒聽到,他就當他沒聽到,再拔高音量詢問一遍。
“請問殿下,今夜是不是依舊不......”
“讓你準備的香火紙錢都準備好了嗎?”男人不耐地将手中文書“啪”的一聲按合在桌案上,将他的話打斷,問他。
“回殿下,準備好了。”
男人将毛筆置于硯台上,起身:“準備馬車,去皇陵。”
雷塵怔了怔,扭頭看了看牆角的時漏,回道:“是!”
今日是這個男人母妃的祭日,在午國,親人祭日這天,最好的祭拜時辰是戌時,可現在還是酉時,就去嗎?
是因爲坐在這裏被他一直問,問煩了嗎?還是其實心裏本來就亂就煩?
他隐隐覺得是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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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酉時天色還很亮。
馬車在皇陵的大門口停下,秦羌和雷塵下車便看到不遠處也有一輛馬車停在路旁,而且,一眼就識出,那也是他太子府的馬車。
“應該是常姑娘,聽管家說,常姑娘讓準備馬車的,說自己要外出。”雷塵跟秦羌禀報道。
秦羌沒做聲,主仆二人往皇陵裏面走,殘陽似血,斜鋪過來,将兩人的影子拉得細細長長。
穿過一片矮木,他們就看到了他母妃陵墓前跪着的那一抹嬌俏背影。
果然是常姜。
傍晚的皇陵很安靜,所以,就算常姜的聲音并不大,就算他們跟她還隔着一些距離,他們還是清楚地将常姜的話聽入了耳中。
“姨母,姜兒不孝,沒能送姨母最後一程,甚至連姨母的葬禮都未能參加,愧對姨母的養育之恩。”
“如今姜兒終于下山了,終于可以來看看姨母了,姨母,您在那邊還好嗎?姨母放心,羌哥哥很好,成長得很好,如今已經是太子了,非常優秀。看到如今的羌哥哥,姜兒真的很開心,姜兒也很慶幸,慶幸當年義無反顧地将自己的右眼給了羌哥哥......”
秦羌腳步一滞。
不僅他,雷塵聞言亦是一震。
什麽叫慶幸當年義無反顧地将自己的右眼給了羌哥哥?
所以,她的右眼失明是因爲将自己的右眼給了面前的這個男人?
怎麽會?雷塵錯愕得睜大了眼睛。
秦羌更是一臉難以置信。
常姜的聲音還在繼續:“羌哥哥是要幹大事的人,是未來的帝王,姜兒覺得自己值,姜兒的右眼長在羌哥哥身上,更有價值和意義,姜兒一隻眼足夠了,完全夠用......”
常姜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秦羌快步上前一把攥住了手臂:“你說什麽?你的右眼不是因爲中了惡瘴的毒才失明的嗎?你是因爲将右眼給了本宮才導緻的失明?本宮的右眼是你的?”
常姜被突然冒出來的秦羌吓了一跳:“羌......哥哥幾......幾時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