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站在陽台上,望着外面的燈火輝煌,心中一片迷茫。
她該何去何從?
難道真的如神婆所說,她現在真的隻能等了嗎?
最讓人絕望的,不是等,而是漫無邊際地等,或許一日兩日,或許一年兩年,也或許是,一輩子。
一日兩日,她還可以住在這裏,一年兩年呢?
此時的卞驚寒也跟她一樣嗎?一樣在煎熬等待,等待奇迹的出現?
深深歎出一口氣,她擡頭望向頭頂的天空。
繁星滿天,明明還未到仲夏,可漫天的星子,在都市的霓虹和萬家燈火的輝映下,也是非常的璀璨。
不由的,她想起了去年的那個夏夜。
當時她和卞驚寒去傘坊找卞驚書的奸細,處理完事情,她提出步行回王府,卞驚寒允了。
沐着夜風、踏着夜色,他們并肩而行。
她問他:“王爺,你知道這世上最恒久不變的是什麽嗎?”
他也不答反問:“是什麽?”
到現在,她還清楚地記得他問這句話時的模樣。
墨袍輕蕩、衣袂飛揚,微微側目看着她,眼睛比天上的星子還亮,俊美的樣子天下無雙。
她指着滿天的星子說:“是它們,哪怕百年、千年、萬年,它們還在,它們還是它們,不老不死、周而複始。”
低低歎,她垂下眼眸。
它們可不還是它們,然而,她跟卞驚寒卻已兩世相隔。
“要草莓味的,還是要巧克力的?”
綿綿的聲音突然自身後響起,弦音回頭,見她一手拿着一個甜筒走過來。
“巧克力吧。”
她喜歡巧克力在口中的那種入口微苦、融後帶甜的感覺,而且,她已經一年多沒有吃到巧克力了。
“就知道你會選這個。”綿綿遞給她。
“謝謝,”弦音接過,“是不是我的選擇正合你意?古代沒有巧克力,你應該不喜歡這種苦苦的東西吧?”
“還好,習慣便會喜歡,我已經習慣了。”綿綿咬了一口手中的草莓甜筒,走到她邊上,轉身靠在陽台的護欄上。
她的話讓弦音怔了怔。
見相處下來,這厮已經慢慢變得柔軟,沒有最開始那般抵觸她了,她又忍不住問了她已經問過,卻沒有得到答案的那個問題。
“你想穿回去嗎?”
這次輪到綿綿微怔。
垂眸靜默,好一會兒才低低一歎:“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這邊她其實還沒有适應,除了宅在家裏,便是宅在家裏,但是,有家人的感覺,讓她就算一個朋友都沒有,也不覺得孤獨。
而在那邊,她其實也有牽挂的人,隻是,她已不是她,再回去,也是物是人非,而且,那邊的糾複太多,有些事她不想回首。
見她一臉的黯然和迷茫,弦音覺得她應該也不是搪塞,便也沒有再多問。
“那你準備一直這樣呆在家裏嗎?有沒有想過出去找個工作?”
“我能做什麽?”綿綿牽牽唇角。
“什麽都可以做啊,你方才不是自己也說了,習慣便會喜歡,不會的,學就好了。”
綿綿低頭咬了一口甜筒,“再說吧。”
見手裏的甜筒化得都流了下來,弦音也趕緊拿起來舔了幾口。
然後瞥了瞥綿綿,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開口問出了那個盤旋在她心中許久,千百次想問出來的問題。
“能告訴我你的身世嗎?秦義說跟你說師姐弟,是不是真的?”
綿綿拿甜筒的手微微一僵,再次垂眸低頭,陷入了沉默。
弦音以爲她不願意說,剛想說若很爲難就算了,卻又見她擡頭,轉眸看向她。
“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必須跟我保證一件事。”
弦音一震:“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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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說快也快,彈指一揮間,說慢也慢,度日如年。
不知不覺,又是三日過去。
淩波宮裏,太上皇端杯喝茶,見如清又抱着一摞奏折進來,他眉心一皺,當即将手中的杯盞置在桌上。
“朕讓你送最後一撥批好的奏折過去,沒讓你再拿新的奏折過來,朕隻答應幫皇帝批三日奏折,三日已滿,你還将這些搬來作甚?”
見太上皇面色不好,如清甚是無辜,趕緊回道:“是......是皇上讓奴才拿過來的,奴才......奴才不敢不遵。””
太上皇“啪”的一掌拍在桌案上,臉色愈發難看,“朕跟他說過,三日後讓他來見朕,現在人不來,讓你拿這些奏折過來是什麽意思?”
如清大氣不敢出,抱着奏折也不敢近前,不知要怎麽辦?
太上皇瞥了他一眼,“先将奏折放下,去龍吟宮告訴他,讓他來見朕!”
“是!”
如清颔首領命,躬身上前,将懷裏的一大摞奏折小心翼翼地放在太上皇面前的案桌上,準備退出。
太上皇冷着一張臉,随手拿起一本翻開,忽的眸光一斂,見如清剛要出門,連忙喚道:“等等!”
如清頓住腳步,回頭。
太上皇又重新另拿了一本,翻開。
面色稍霁,示意如清:“不用去了。”
這些奏折并非是拿過來讓他批的,他的那個兒子已經都批過了,拿過來應該隻是給他過目審核一下。
倍感意外,當然,也甚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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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吟宮
最後一本奏折批完,卞驚寒将手中毛筆朝硯台上一放,疲憊地将身子靠向身後的椅背。
小憩了片刻,他便起身站起,走到内殿裏懸挂的畫像前,靜立。
是的,他開始批奏折了,開始處理政事了,并不是因爲他父皇給他的三日之期已至,也不是他貪戀皇位和權勢,他隻是想了很多。
的确,沒有聶弦音,他要江山社稷做什麽,可是,沒有至高無上的權勢,聶弦音回來了,他又能如何護她無虞?
尤其是思涵,沒有了公主身份,又沒有母親,而且母親還是被人猜測的妖女,他又不是帝王,失了權勢,思涵以後會過怎樣的生活,完全可以預見。
所以,他要這權勢,他要這江山社稷。
凝着那副大楚第一妃的背影畫,他繼續思忖她穿越的玄機,忽的聽到急急的腳步聲和慌亂的人聲傳來:“皇上,皇上,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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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鋪墊過渡完畢,最後一個事件來,放心,該交代的都會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