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一下一下比劃着。
李襄韻眼波一漾,自是不太相信,狐疑地看着他:“你有辦法?”
黑風沒再比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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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竹來到大楚,是四日後。
三王府府衛進來通報的時候,卞驚寒不在,弦音聽到說她來了,跑得飛快。
若不是顧及到她是男裝,弦音差點就沖上去擁抱了。
見到她,厲竹也很開心,畢竟兩人真的是好久未見,其間又是波折不斷。
兩人都不禁生出許多感慨。
特别是厲竹。
“還以爲你真的被大火給燒死了,沒想到,你不僅活着,還做了娘親,連女兒都生了。”
“是啊,我自己都沒想到,發生了很多事,一言難盡。”
兩人有說不完的話,一個下午都呆在房裏面。
弦音将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曆從前至後跟厲竹講了一遍。
厲竹也講了講自己這幾個月的經曆。
也就是這時,弦音才知道,卞驚寒當初爲了逼出秦義,甚至拿秦心柔的事去跟午國皇帝交涉了。
真是方法用盡啊。
厲竹還給她和小家夥母女二人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身體。
傍晚的時候,卞驚寒回來了,三人一起用的晚膳。
“實在不好意思,一直讓神醫兩國奔波。”
卞驚寒的确是覺得太麻煩她了,每月要給他送夜遊症的藥來,前段時間爲了配合他,還有家不能回,這次又是他一個飛鴿傳書,她就立馬來了。
這對于一個早已不出手救人、甚至見死不救的人來說,有多不易,他知道。
厲竹卻并不以爲意。
“沒事,就算王爺這次不飛鴿傳書給我,我也會來大楚看弦音的,太長時間沒見了。”
畢竟這段時間發生在這丫頭身上的一堆糾複,其實說到底,跟她脫不了幹系。
都是因爲她的那個皇帝父親要殺她,都是那場大火引起的。
若不是那場大火,這丫頭又怎麽會跑去宮裏當見習女官?
若不去當見習女官,又怎麽會被秦義擄走?
總之,起因是她。
而且,比起閑着,她更願意奔波。
閑着的時候,覺得時間過得特别慢特别慢,慢到都不覺得自己還活着。
也因此,她好賭、好奔波。
才會是各大賭館的常客,才會在多國都有自己的房舍。
因爲她覺得,賭的時候,就像是人生,大輸大赢、大進大出,她才能感覺到自己的心是跳動的、是起落的。
而同樣,不停地奔波于世,才能讓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是活着的。
“下午的時候,弦音已經跟我說了,王爺此次讓我前來,還是爲了皇上的夜遊症是吧?”
“嗯,”卞驚寒點點頭,“這段時間他的病情加重了,神醫的那個藥已經壓制不住,他又開始夜遊了。”
卞驚寒将那夜發生的事,以及單德子的死粗略講了一遍。
“所以,本王跟他建議,讓神醫給他一對一診治,隻有找出真正的病因、真正的症結所在,才能對症下藥,才能藥到病除。”
厲竹笑:“他竟然同意了,倒也出乎我的意料,他不是生怕别人知道他有此病嗎?”
“所以,從本王建議,到他同意,過了整整兩日,也就是說,他糾結考慮了兩日,才做了這個決定。”
好吧。
厲竹也是無語。
“是明日進宮去給他看嗎?”
“嗯,他擔心本王無事帶你入宮會引人猜疑,特意明日安排了一場賞畫,說是有幾幅字畫名作,展示給大家鑒賞鑒賞,太子王爺公主都會參加,本王會帶你,還有聶弦音一起,到時候他再借機将我們留下,你幫他檢查。”
厲竹真是汗哒哒。
至于嗎?至于要如此興師動衆嗎?
何止是她,弦音聽完也是無語到了極緻。
“那可以讓他來王府啊。”
“我也提過,他說,天子無事莅臨王府更會引人猜疑,而且猜疑的方向更多。”
好吧。
弦音也是服氣!
當即伸手扯了扯卞驚寒衣袖:“話說,我可不可以說句不賢惠的、大不敬的話?”
卞驚寒歪頭揚揚眉尖。
意思是自是可以。
“我怎麽覺得,他這個樣子,神醫就算有辦法,也必須留一手,不能徹底治好他呢,不然,你想啊,一旦他全部痊愈了,沒有後顧之憂了,我們仨豈不是成了這世上唯三知道他得過此病的人,肯定會被他滅口的。”
卞驚寒彎唇,也未辯解她的話。
“明日先讓神醫看看,具體是個什麽情況再說。”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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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一行三人兩輛馬車就出發了。
到達宮裏的時候,有些人已經到了,比如卞鸾,比如卞驚瀾。
兩人一看到厲竹來了,都過來打招呼。
有意思的是,兩人關心的都不是厲竹,而是那個傳說中厲竹的女人“玲珑”。
隻不過,卞鸾畢竟女孩子家,問的比較委婉。
“神醫怎麽沒帶玲珑姑娘一起來?對了,現在是不是不應該叫玲珑姑娘,而應該叫厲夫人了?”
弦音想笑,忍住了。
這小丫頭片子不就是想問厲竹跟人家玲珑姑娘成親沒成親,有沒有散,還是不是在一起?
卞驚瀾就直接了。
直接找厲竹的麻煩。
“上次碰到玲珑姑娘,她說,她去本王府上騙香株草,是神醫的主意,神醫一個大男人,讓自己的女人去做這種雞鳴狗盜之事,神醫好意思嗎?”
這段時間,每每想起那夜,以爲聶弦音被人縱火燒死那夜,在城中村,當時他三哥雙手掩面在哭,那個女人拉着他的手,拽着他出院子的情景,他的心裏就說不出的異樣感覺。
厲竹有些意外,還以爲卞驚瀾要興師問罪,要她還香株草呢,沒想到竟是爲“玲珑”打抱不平的。
不知該回什麽,既然他問好意思嗎?
遂隻得回道:“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還這樣做!那要是好意思,你豈不是要讓她去殺人放火了?”卞驚瀾可不悅了。
好在一會兒衆人以及皇帝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