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義觸電一般将手收了回來。
跟《景康後妃史》上描述的那個蘭婕妤的症狀一模一樣!
一時間面色大動。
眸中亦是各種情緒激烈湧過。
許是太過激動了,激動到難以自持,他啞聲喃喃:“綿綿,真的是你要回來了嗎?你會原諒我嗎?”
然後就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大概是驚喜早到了兩個月,來得太快了,來得太突然了,他竟有些不敢相信。
對了,自己方才隻是觸上她的鼻尖,就驚得将手收了回來,是真的沒了氣息嗎?
是真的沒了吧?
他再次伸出手探向她的鼻下。
蓦地想起《景康後妃史》上蘭婕妤是生完孩子後,突然沒了氣息,心跳脈象也全無。
對,心跳和脈象!
剛準備收手去确認女子的心跳,卻突然感覺到一抹溫熱輕撩在他的指尖上,他呼吸一滞。
有的。
有氣息的!
明明一息尚存!
所以......
他驚錯地想,是她其實一直都有氣息,第一次是他沒有探出來就收手了,還是第一次他探的時候,她的确沒了氣息,隻是此刻突然活過來了,就如同記錄裏的蘭婕妤詐屍一樣?
如果是後者,如果是後者,那就真的是綿綿回來了。
他一陣激動。
可如果是前者......
就在他站在那裏心念大動地做着猜測的時候,女子長睫輕顫,緩緩睜開眼睛。
他驟緊了呼吸,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緊張地看着她、期待地看着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不敢做聲,不敢錯過她任何一個微末的表情。
女子似乎還有些迷迷糊糊,半睜半眯着一雙惺忪的眼,迷離地看着上方的帳頂,好一會兒似乎才緩過神,然後茫然側首。
自是就看到了站在床榻邊上的他。
四目相對,他亦是眼睛一眨不敢眨。
女子眼簾卻是狠狠顫了一下。
撇開眼,環視屋内,她冷聲開口:“這是哪裏?我沒死嗎?”
她甚至試圖撐着身子坐起來,卻因爲太過虛弱,沒能如願,便眉心一皺,作罷。
秦義的心裏打着鼓。
激烈地打着鼓,咚、咚、咚,一聲一聲,強烈地撞進自己的耳朵裏。
所以,她現在是......綿綿?還是聶弦音?
是綿綿對嗎?
因爲她看到他的第一眼,眼簾很明顯地顫了一下,然後,又問他這是哪裏,最主要的,她問,她沒死嗎?且,還是冷聲問他的。
猶不相信,他開口問她:“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依舊戴着沐辰的面皮,繼續口技改變了自己原本的聲音。
若是聶弦音是不知道他是誰的,這幾個月都不知道他是誰,可,若是綿綿.....
女子輕嗤,亦像是冷笑,并未看他,且還緩緩阖上了眼睛,似是疲憊虛弱至極,又似是不想理他。
秦義還以爲她不會回答,卻又聽到她不鹹不淡開了口:“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認識,秦義!”
秦義心口一撞,腳下發軟地朝後趔趄了一步,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所以,所以真的是綿綿?
激動、狂喜都無法形容他的心情,若不是嬰兒的啼哭驟然響起,他差點就激動地脫口喚她綿綿了。
聽到啼哭的他渾身一震,有些回過神來。
而聽到嬰兒哭聲的女子亦是睜開了眼睛,疑惑地探起頭,循聲望去。
眼中盡是懵懂和莫名。
看到兩個老婆子在給一個小不點的嬰兒洗澡,她更是一臉的錯愕。
正欲開口問,似是又看到秦義在邊上,頓時小臉一拉,也不問了,繼續閉眼躺着。
秦義站在那裏,看着她。
心中風起雲湧,各種情緒激蕩。
女子躺在那裏,閉眼不睜,一動不動。
似是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好一會兒,秦義忽然轉身,大步朝門口走。
不行,他要暴走了,太過震驚、太過激動,他要靜靜。
說實在的,雖然早已做了心裏準備,送走聶弦音,迎綿綿回來,可她真的回來了,他卻有些不知如何面對?
畢竟,他做了那樣對不起她的事。
所以,她不理他,不願見他,他完全可以理解。
大夫跟穩婆過來告辭。
他掏了銀兩給兩人,穩婆收了,大夫不要,說自己并沒有做什麽。
他堅持要給,說,畢竟跑了一趟,也辛苦了。
大夫這才感激收下。
可兩人前腳離開,後腳他就朝空中打了一個響指,示意隐在暗處的他的人。
此二人不能留。
又在外面吹了将近半個時辰的冷風,讓自己冷靜了一些,他才再度回房。
房間裏,女子似是在跟老婆子争吵,雖然很虛弱,可聽得出是在發脾氣。
“怎麽了?”他皺眉上前。
見他進來,女子又嫌惡地阖上了眼。
秦義也不想自讨沒趣,隻得問老婆子:“怎麽回事?”
老婆子懷抱着襁褓,很委屈:“我說孩子是她的,她問我在開什麽玩笑,我說是她剛生的,不然,她爲何躺在床上,爲何那般虛弱?她說,那是因爲她受了重傷,她還說,如果說她死了,她可能還會信一點,說她生了個孩子,打死她也不信,反正,反正就是......”
老婆子也有些激動,激動得都有些語無倫次。
秦義眉目幾動,揚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略略垂眸,看向她懷中襁褓裏的嬰孩。
孩子已經睡着了,因爲早産的緣故,好小好小,一張小臉都沒有他的巴掌大,尤其裹在厚厚的襁褓裏面,更是顯得小得可憐。
那般小倒還看不出長相,也不知道像她,還是像卞驚寒?
心裏面湧起一份不快,他眼梢一掠,瞥了眼床上的女子。
見她依舊閉着眼睛動也不動,他轉眸示意老婆子:“将小家夥放到她邊上睡着,出去吧,讓她先休息休息。”
老婆子領命,上前,小心翼翼地掀了被褥的一角,将襁褓挨着女子輕輕放好,又掩上被褥,然後對着秦義鞠了鞠身,退了出去。
秦義立在床邊,看着榻上一個熟睡,一個裝睡的母女二人,靜默了很久,才微微一歎:“你先好好休息,我讓老婆子給你熬補湯。”
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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