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亦是緊緊攥住雅座的把手。
跟随皇帝前來的護衛全都拔了腰間長劍,戒備又畏懼地盯着戲台上。
幾百号人,聲息全無。
就連剛剛還滿場嬉跑的不懂事的小孩子都乖乖呆在父母身邊一動不動。
卞驚寒腦中快速思忖,思忖着該怎麽辦,該如何解釋?
沒有。
沒有合理的解釋。
在場的一個一個都是精明得如同狐狸的人,特别是他那個父皇,又豈是一般理由能夠糊弄得過?
稍有不慎,隻會适得其反,落得個欺君。
正心念電轉,忽的聽到一道人聲驟然響起:“爲什麽?爲什麽又變回去了?還本王綿綿!還本王綿綿!”
随着聲音而起的,還有一道藏青色身影,自宴席間飛出,飛上戲台,落在卞驚寒、弦音和神醫面前。
衆人一震。
是午國八王爺秦義!
卞驚寒原本就很不好的臉色越發沉冷,眸光也轉厲。
他們已焦頭爛額,這個男人還來湊熱鬧,這個時候上來,說這些話,無異于火上澆油!
“八王爺......”
薄唇輕啓,聲寒如冰,卞驚寒剛開口,卻是被秦義哭喪着臉打斷:“看來,綿綿真的不在人世了,老道士跟本王說,本王還不信......”
衆人一怔,卞驚寒停了聲。
秦義邊說,邊蹲下了身,看着弦音,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綿綿,綿綿你還在嗎?還在不在......若還在,就再現身一次給本王看看,好不好?”
秦義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再現身一次給本王看看......算本王求你了......”
伸了手,他搖晃弦音的肩膀。
場下衆人看得一頭霧水。
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八王爺,你做什麽?”卞驚寒眸光一斂,揚臂将秦義揮開。
秦義是半蹲的姿勢,猝不及防,被揮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卻也不以爲意,就頹廢地跌坐在那裏,看着弦音。
弦音怔怔迎上他的眼。
片刻之後,他忽的轉眸,惡狠狠看向邊上的厲竹:“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對綿綿做了什麽?你上來綿綿就不見了,是不是你?老道士跟本王說,他給本王的那道符可以讓綿綿附身很久的,這一會會兒就不見了,本王都沒來得及跟她說話,對,一定是你!”
附身?
四寂的場下傳來一陣騷動。
厲竹輕哼出聲:“是我又怎樣?聶弦音是無辜的,你爲什麽要讓那個叫什麽綿綿的女人附身在一個無辜的人身上?”
“因爲......因爲隻有附在她的身上,本王.....本王才能看到真正的綿綿!”
“那你跟她商量過嗎?經過她的同意了嗎?爲了你的一己之私,就這樣貿然讓附身于她,你可考慮過對她的影響?你可考慮過後果?”
“能有什麽影響,隻是暫時附在她身上而已.....”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吵了起來。
大家雖然聽得雲裏霧裏的,但是,最主要的一點是聽懂了。
附身!
所以,方才他們親眼看到的,隻可能出現在話本子裏面的一幕,是因爲鬼魂附身?
這......這也太......太邪乎了吧?
卞驚安亦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皇帝本就迷信,聽着心裏不免就有些發毛,卻見青天白日的,又不免生出幾分疑。
“八王爺,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朗聲開口。
戲台上争吵的二人這才停了下來,秦義從地上起身,對着皇帝抱拳一鞠。
“啓禀陛下,事情是這樣的,本王有個女人,叫綿綿,前段時間突然不見了,本王到處找都沒找到,就懷疑她是不是兇多吉少,本王便讓我們午國最有名的老道士看,他占蔔後告訴本王,說綿綿已經不在人世了,本王不信,他給本王招了綿綿的魂,因爲本王看不到,本王依舊不信,他便給了本王一道符,說,隻要将符貼在跟綿綿眉眼有幾分相似的人身上,便可招魂附身于此人身上,不僅可以附身,還可以變成綿綿的樣子。”
“在午國雙鹿堂的時候,本王見過這小丫頭,當時,就是因爲她跟綿綿眉眼有幾分相似,本王還鬧出了一些誤會,跟三王爺不打不相識。”
說到這裏,他還回頭看了看卞驚寒。
卞驚寒抿着薄唇未做聲。
秦義将視線收回,又從袖中掏出一張紙,抖開,展示給場下。
是一副畫。
眉目傾城的絕色美女入眼,衆人發出一片唏噓。
可不就是剛剛刹那露面的女人!
再對比畫中人與聶弦音那丫頭......
别說,還真有幾分相像。
卞驚安的心裏早已滋味不明。
畫中人就是他那夜見到的女子!
她叫綿綿,她已不在人世?
也是到此刻,畫跟人放在一起一比,他才發現兩人的确有些相似,以前他還從未注意到。
上方秦義将畫折好,攏入袖中,繼續:“所以,本王拿了符就來了大楚,方才你們看到的,在石拱門那裏,她吊在本王身上,其實并非她看到了蛇,而是本王騙她有蛇,她才吓得跳到本王身上的,本王是想借機貼符。”
“本王也知道,這樣做很不道義,但是本王真的很想綿綿,想見她一面,本王怕事先打了招呼,三王爺或者小丫頭不同意,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還請陛下和馮将軍,以及三王爺,看在本王也是思人心切的份上,莫要見怪!”
“八王爺不覺得道歉的人裏面還少了一人嗎?”一直沉默的卞驚寒突然出了聲。
秦義怔了怔,回頭看向卞驚寒。
卞驚寒再度開口:“因爲八王爺,聶弦音才會罰跪,後又被八王爺如此利用,小丫頭吓得到現在還沒回過神,本王想知道,如果不是神醫上來揭穿,八王爺是不是沒打算言明?八王爺可知這樣做,對這丫頭造成的後果?”
邊上神醫不知從哪裏弄的一張紙,在撕。
秦義上前就要奪:“将符還給本王!”
已然太遲,神醫已将其撕得粉碎,并塞進了嘴裏,嚼巴:“這種東西,就要徹底毀掉。”
秦義一副恨不得将神醫生吞活剝的樣子。
聲音憤憤響起:“沒有,就算神醫不說,本王也是要上台來跟綿綿見面的,隻是本王沒來得及......”
說到這裏,面色又黯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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