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府總共有四輛馬車,卞驚寒的這輛走第三,前面還有兩輛坐的是家丁。
因爲四輛馬車同時停下來,特别有一鬼哭狼嚎之人,不少路人駐足圍觀。
弦音跟着卞驚寒的後面撥開人群往前走。
在第一輛前面的地上坐着一人,邊撫着自己的腿,邊嗷嗷痛叫。
三王府的車夫在跟他理論,他也不聽,隻管呼痛。
可不就是秦義。
今日的他着一襲藏青色華袍,頭頂盤着一個公子髻,并未用玉绾,而是用衣袍的同色發帶所束,腦後墨發輕垂,氣色很好。
地上并未見血,他的身上也未見血,弦音微微松了一口氣。
卞驚寒拾步走過去,站在他邊上。
看到卞驚寒的鞋子和袍角,他才緩緩擡起頭,見到是卞驚寒,怔了一下,旋即眸色大喜:“王爺?王爺來的正好,快幫我評評理,他們......”
邊上三王府的車夫将他的話打斷:“王爺,奴才的車走得好好的,他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冒出來,街上人多,車本來就走得不快,奴才緊急拉了缰繩将車停了下來,奴才看得清清楚楚,根本就沒有撞到他,他自己倒的,現在卻訛人,非說是我們的馬車撞了他.....”
車夫亦是義憤填膺,話還未說完,被卞驚寒揚手止了。
卞驚寒緩緩蹲下身,示意秦義:“傷到哪裏了?讓本王看看。”
秦義看着他,一臉痛苦地指了指自己的右腿。
卞驚寒伸手,剛一碰上他的腿,還未有其他舉措,秦義就大叫了起來:“啊,痛,痛痛痛!王爺輕點!”
卞驚寒沒有理他,捏了捏他指的地方,邊上也捏了捏。
秦義嚎得就像是殺豬一樣。
弦音擡手扶額,差點就過去叫他别裝了,碰瓷竟然碰到卞驚寒頭上了,後又想人家卞驚寒都沒說什麽,她便也沒當衆拆他的台。
“沒什麽問題。”卞驚寒直起腰身。
“不可能!我那麽痛怎麽可能沒問題?肯定傷到骨頭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呢,我......我現在根本沒法走路,我連......”
“多少銀子?”卞驚寒淡然出聲,将他的話打斷。
秦義一怔,不意他如此直接,就像是做賊被抓了個現行,反倒有點不好獅子大開口了。
“王爺将我看成什麽人了?我沒想要銀子,别說看個大夫治個腿的銀子我還拿得出,就算拿不出,以我跟王爺的交情,我也定然不會要的,我們之間談銀子多傷感情,對吧?我隻是,隻是......現在腿沒法走了,而且大楚我人生地不熟,連個養傷的地兒都沒有,我能去王爺府上住兩日嗎?”
卞驚寒眸色轉深,瞥了弦音一眼,又看向秦義,
“自是可以,本王去午國,也承蒙八爺盛情款待,本王豈能一點禮數都不懂?”
“王爺客氣了。”
卞驚寒示意家丁:“将八爺扶上車。”
幾個家丁雖心中不悅,可主子指示,隻得照辦。
秦義被幾人扶着站起來之後,一個轉眸就看到站在邊上的弦音,眸光一亮:“呀,丫頭,你也在啊!”
弦音讪讪笑:“是啊!”
秦義忽的又想起什麽,轉眸問向卞驚寒:“對了,綿綿在王爺府上嗎?”
弦音呼吸一滞,卞驚寒腳步微頓。
“不在,在午國的時候她就走了,本王也一直沒有她的消息。”
卞驚寒不鹹不淡回道。
秦義一臉失望。
微抿了唇,沒做聲,在幾個家丁的攙扶下,艱難地上了馬車。
卞驚寒看了他入車廂的背影一眼,眼梢一掠,瞥向聶弦音,大手一撈她後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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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他們回來了,馮老将軍親自帶了府裏留下的婢女家丁等在門口迎接他們。
弦音還沒下馬車就看到了馮老将軍腳邊的那隻猴子,愣了一下。
竟然又買了一隻猴子,姐姐呢?
眉心猛地一跳,姐姐不會出什麽事了吧?不然怎麽會又買一隻?
這般一想,心中就急切得不行,連等車夫放踏腳凳的時間都沒有,徑直從馬車上跳了下去,結果太過慌急,腳下一崴,差點摔跤,好在在她前面下車的卞驚寒還在近旁,眼疾手快将她扶住了,不然,絕對摔得不輕。
“你那毛躁的性子幾時能改一改?”卞驚寒蹙眉不悅道。
弦音壓根顧不上回他,拂了他的手就快步拾階而上。
見她急成那樣,她個子小,身上婢女服的裙擺又長,幾次險些絆到,卞驚寒當即沉聲:“聶弦音,你趕着投胎嗎?給本王慢點!”
弦音哪裏慢得下來?
剛跑到一半,就已急切問向馮老将軍:“将軍将軍,姐姐呢?姐姐在哪裏?”
老将軍怔了怔,不解地看着她,然後,指了指腳邊正蹭來蹭去的那隻猴子:“不是在這兒嗎?”
弦音一愣,停了腳。
在那兒......
她凝眸看向那隻猴子,那隻圓滾滾,胖得跟隻豬似的猴子,眸光一斂,大汗。
還真是姐姐!
隻是姐姐怎麽......怎麽.....怎麽一個月的時間,就胖成了這樣啊?
她難以置信地站在那裏:“将軍,您這是......給姐姐喂了什麽呀?”
“就好吃好喝的喂呗!見本将軍将它養得那麽好,是不是想跟本将軍取經讨經驗?”
老将軍一臉得色。
弦音:“......”
讪讪笑:“是啊。”
養得太好了,好得接下來她有事幹了,得帶隻猴子減肥了,不然,胖得連走路都困難了。
這廂秦義在家丁的攙扶下,也下了馬車,卞驚寒陪在邊上,一起上台階。
弦音想起自己買的東西跟禮物還在車上,又回身去取,習慣性地跑,經過卞驚寒身邊的時候,卞驚寒冷了她一眼,她連忙放慢腳步。
“舟車勞頓,辛苦了。”老将軍迎上卞驚寒。
卞驚寒笑:“沒事,将軍這段時日身體可還好?”
“好,挺好,非常好,特别好!”老将軍一連強調了四個好。
對他如此表現,卞驚寒已見怪不怪,點點頭:“那就好。”
“知道本将軍爲何迎出來嗎?”老将軍眉眼彎彎、神秘兮兮,見卞驚寒沒做聲,又接着道:“因爲,本将軍有個天大的喜訊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