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某一個大男人,從不喜帶什麽香囊之類的東西,應該是衣服上的熏香,隻是厲某也不知道是什麽香,熏衣這些事都是下人去做的,厲某從未過問,若十一爺感興趣,等厲某回去問過,再告知十一爺。””
原本卞驚瀾是想說,不用了,這種事還要專門去問,不知怎的,回答出口的竟然是:“行!那就等着厲公子幾時問了告訴本王。”
那廂,秦羌一人自斟自飲,幾杯酒下肚,見厲竹跟卞驚瀾有說有笑沒完沒了,隻覺得喝進腹中的酒一下子全部變成了火。
唇角冷冷一勾,他忽的自座位上起身,就像是從看到厲竹一下:“呀!這不是叱咤江湖、聞名醫界的‘鬼手神醫’厲神醫嗎?”
一話落,全場靜。
卞驚寒眸光一斂。
厲竹眉心輕蹙。
卞驚瀾一臉吃驚地、難以置信地看着厲竹:“厲神醫?你就是那個厲神醫?”
忽的想起來行宮前,自己身上被那個女人害得發臭時,他去三王府讓他三哥找厲神醫救他,他三哥說過,此人近期會來。
還真來了。
所有人都看着厲神醫,包括前方高座上的皇帝。
在座的,都是顯貴之人,不少見多識廣者是聽說過厲神醫的。
聽說此人醫術了得,能讓枯木逢春,能讓人起死回生,聽說此人早已不輕易出手,多次見死不救,聽說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世人鮮少有人認識。
竟然就出現在他們身邊了?
厲竹冷冷地看了秦羌一眼,自是知道對方是故意跟她過不去,故意暴露她身份。
按捺了一下心中的怒氣,對着他唇角略略一勾:“是啊,太子殿下好久不見啊!”
秦羌有些意外,還以爲她會說他認錯了人,沒想到她就這般輕易承認了。
她不是最不喜别人知道自己是厲神醫嗎?
沒按套路出牌,他想好的怼她的說辭都用不上,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那廂太子卞驚卓起了身,大方有禮地朝厲竹一笑:“隻知是三哥朋友,卻不知竟是如此了不起的大人物。”
厲竹起來欠了欠身:“殿下言重了,厲某愧不敢當。”
“江湖傳聞,能見神醫是三生有幸者,看來我們大家都是,不知神醫此次前來是爲何事?”卞驚卓笑問。
“給人送藥來。”厲竹如實回道。
卞驚寒眸光又斂了幾分。
皇帝一點一點抿起了唇。
偏偏卞驚卓又一直在打破砂鍋問到底:“哦?給三哥嗎?三哥可是哪裏不舒服?”
“不是,有人夜遊,厲某送夜遊之藥過來。”
夜遊?!
一句話如同平地驚雷,在偌大的大殿裏炸響。
他們當中有人夜遊嗎?
此病可不是一般的病哦,此病可是又危險又可怕的。
誰?
大概是覺得不妥,卞驚卓并未繼續追問,但是在座的,卻是有不少人問了出來:“誰?”
“誰?誰有夜遊之症?”
厲神醫微微笑:“抱歉,這是病人隐私,恕不能透露。”
在座的不少人當即就提出了異議:“不是啊,現在都住在行宮裏,我們得知道是誰,有個心裏準備才好。”
“是啊,這又不是什麽隐晦病,有什麽不能讓人知道的,說出來有什麽關系,當事人也一定不會怪的。”
“對啊,說出來其實對病人還有利吧?若幾時我們看到病人夢遊,還能幫幫他,照顧好他。”
衆人七嘴八舌,厲竹爲難地看向卞驚寒。
卞驚寒似是也有些猶豫。
皇帝唇瓣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
“哎,說便說吧。”卞驚寒低低一歎,“這世上誰人沒個病沒個痛什麽的,夜遊也隻是一個病,跟風寒發熱一樣。”
“嗯,”厲竹點點頭,開口道:“此人就是......”
皇帝危險地眯起了眸子。
“就是三王爺身邊的那個小丫頭,聶弦音。”厲竹朗聲道。
啊!
衆人驚錯。
卞驚卓微愕。
卞驚瀾難以置信。
皇帝眉宇微微一松。
卞驚寒也緊接着出了聲:“她還隻是一個孩子,希望你們不要排斥她,而且有厲神醫在,這也不是什麽不治之症,神醫完全可以治好她。”
衆人自是裝模作樣地紛紛點頭。
隻是,再紛紛看向太子卞驚卓的目光就變得有些複雜了。
下午太子府可是剛挑走了這個小丫頭呢,還以爲撿到一塊寶了吧?
結果......
反觀卞驚卓還好,面色并未有什麽變化,依舊溫潤如玉,點點頭:“原來如此。”
看着這一切,秦羌唇角略略一斜。
所以,他這是爲他人作嫁了是麽。
本想找厲竹的不痛快,反而被其利用了是麽。
**
壽宴一結束,卞驚寒也未做過多逗留,當即就回了西宮。
回來之後,讓管深帶神醫去客房歇息,自己也未回自己的廂房,而是直奔下人們住的地方。
不知爲何,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壽宴的時候就一直纏繞着他。
遠遠地,看到那丫頭的房裏亮着燭火,他才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心口一松。
拾步走過去,準備擡手敲門,卻在眼見着要落下之際收了手。
站在門口靜默了一會兒,他轉身離開。
可是走了幾步,那種不好的預感又萦繞了上來,他頓住腳,再次返身往回走,大步來到廂房門口,擡手敲門。
果然,裏面沒有任何動靜。
他眸光一斂,雙手直接将門推開。
桌上的燭火亮着,可廂房裏空無一人。
他臉色一變,快步進去,環顧了一圈,走到櫥子前拉開櫥門。
裏面她的包裹還在。
去哪裏了?
如果是直接去太子府了,包裹應該帶走的,而且,太子府沒人來接,也應該不會自己過去的。
見桌上的杯盞裏有半杯沒喝完的水,他快步過去伸手碰了碰杯壁。
杯壁冰涼。
他眉心一攏,轉身飛快出門,直奔宮門口而去。
問看門的守衛,守衛說并無任何人出宮,他也是有些昏了頭,沒有内務府的出宮令牌,她是出不了宮門。
還好,還好,人還在,還在行宮裏面。
他又順着長長的宮道往回找。